回到家,葉七和依舊在琢磨陳教授的話,心下想著,“陳教授這樣的老學究,對於婚外情,是不能理解,甚至是非常痛恨的吧,也難怪教授的有過激反應了”,一邊想著一邊朝臥室走,冷不丁地把手臂碰到書架上,疼得葉七和忍不住“噢”了一聲,再看手臂,立刻就起了一小片紅色的刮痕,一道殷紅的鮮血也隨之湧了出來。葉七和急忙捂了傷口衝到臥室去找創可貼,簡單的貼好後才舒了一口氣,一抬頭看見布萊德皮特悠揚的背影,忍不住心中一動,那個前房主就權且叫她皮特女孩吧!這樣想著,就滿心歡喜的打開櫃子,抽出皮特女孩的被褥,鋪展開來,自己整個人仰躺在上麵,心中突然就冒出一串詩句來:“你儂我儂/忒煞情多/情多處熱似火/把一塊泥/撚一個你/塑一個我/把一塊泥/撚一個你/塑一個我/將咱兩個一齊打破/用水調和/再撚一個你/再塑一個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與你生同一個衾/死同一個穴”,等念完了,才意識到是元代大畫家趙孟頫的妻子管道升所做,想起這首詩的出處,說的是趙孟頫在人過中年之後,有一次想置妾,又不好意思明說,就作了一首小曲給管夫人:“我為學士/你做夫人/豈不聞/陶學士有桃葉、桃根/蘇學士有朝雲、暮雲/我便多娶幾個吳姬、越女/有何過分?/你年紀已過四旬/隻管占住玉堂春”,管夫人便作了上麵的詩回畫家,流傳至今,一直被奉為男女愛情的佳話,這樣想著,自己不覺紅了臉,急急埋頭在皮特女孩的被子裏,心中突然湧起一種柔情,千回百轉,揮之不去,心中不免一陣感歎,感慨於造物的弄人了。
可是自此葉七和卻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時常一個人坐在家裏望著房間裏的布萊德皮特發呆,望的久了不知不覺就迷糊了,說是夢,又似乎不是夢。他隻覺得布萊德皮特鞭策著馬在遼闊的草原上奔馳,皮鞭在天空中劃出完美的弧線,呼呼作響。馬在奔馳,跑啊,跑啊,皮特的頭發也跟著飛揚起來,也似乎變成了一把馬的鬃毛,那麼強勁有力、那麼神采奕奕。有一瞬間,葉七和隻覺得自己的心也在奔馳,他想趕上皮特,問他一句他要急著去向哪裏,可是皮特的馬卻越跑越快,葉七和急的銳聲大叫:“皮特,等等我!”可是,那匹馬卻像閃電似的從葉七和的眼前消失了。然而正當葉七和垂頭喪氣的時候,卻又傳來“嗒嗒”的馬蹄聲以及皮鞭穿風而過的脆響。葉七和驚喜地抬起頭來,皮特騎著馬回來了,坐在後麵的隱約可見是一位美麗的姑娘,葉七和在一刹那興奮的大喊起來:“皮特女孩,皮特女孩”一愣神,葉七和清醒過來,卻原來是一個夢,忍不住喃喃自語:“皮特女孩,難道你真的已經在另一個時空了?”葉七和迷茫了。這是夢嗎?可是又不像夢,草原和布萊德皮特都是那麼真實,甚至房間裏還留有青草的香味,可是應該是夢吧,布萊德皮特是不會出現在這個房間裏的。也或許我是在神交了?這樣想著,腦海中就立即浮現出80年代紅極一時的台灣作家三毛,據說三毛在先生死後就曾經多次再此看到荷西的影子。想到這,葉七和嚇出一身冷汗,急急忙忙出去翻找書架上的書,存書被翻的亂七八糟,卻終於沒有找到有關三毛的隻言片語。絞盡腦汁思索了半天,模模糊糊的覺得似乎“神交”也並不是什麼大的問題,隻是對某種事物的冥想達到極致所至吧!這樣安慰著自己,心下也就慢慢淡然了,可是每次再看見皮特,葉七和總是會想起皮特女孩以及那封叫人牽腸掛肚的信。
漸漸的,葉七和已經習慣了假想中的皮特女孩。每次一下班,他便急不可待的往家趕,似乎家裏真的有一位賢妻在等待著他回來似的。而且,每次進家門,他總是對著空氣喊一聲“親愛的,我回來了!”便興衝衝的去廚房做飯或者洗衣服,興致特別好的時候,他會在飯桌上擺兩副碗筷,自己跟自己對話,一會扮男,一會扮女,好不自在!夜裏睡覺也總是擁著皮特女孩的被褥,總之,假想中的皮特女孩成了葉七和新的力量源泉,也或者說是葉七和新的愛情。然而葉七和卻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變化,直到有一天下課後,同樓的陳教授再次遇見唱著小曲急急忙忙往家趕的葉七和時忍不住問,“小葉啊,最近有什麼喜事嗎?”葉七和卻一臉茫然,“啊,有什麼喜事嗎?”陳教授看著葉七和的表情,笑了笑,“小葉啊,是不是最近戀愛了,我是過來人,你瞞不了我的!記得要散喜糖哦!”葉七和仍在否認,陳教授已經笑嘻嘻的獨自上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