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室裏紅色的床罩上邊,鋪上了一條潔白的床單。秋月躺在床上,感受著這個不屬於自己的看似溫馨的臥室,並沒有一點兒男人的氣息。房間是幹淨的,卻有著塵埃的味道。她確信老師已經有很久沒有在這裏睡過覺了。為什麼呢?是他不願意在孤獨中回憶曾經的溫馨,還是他已經把這個世界從自己的內心分割了出去?或者是他不敢麵對不再的愛情?老師啊,你為什麼這樣苦著自己呢?如果她已經不再愛你,那你還守著什麼呢?如果她還愛著你,或者你還愛著她,為什麼你們都不去追隨對方呢?難道你們都是把事業看得比愛更重要的人嗎?可是,老師,如果你是把事業看得比愛情更重要的人,現在你已經有了自己的事業,為什麼還是那樣憂鬱,還是那樣不快樂呢?唉,秋月,你怎麼要想這些呢?你是什麼角色,什麼位置?你怎麼要這樣關心這個男人呢?他的愛情,他的生活,和你又有什麼關係呢?
秋月信馬由韁的亂想著,卻怎麼也睡不著。書房傳來了輕輕的音樂聲,又是那著名的《孤獨的夜晚》。秋月知道老師很喜歡那一盤《藍色天際》的音樂碟片。她已經多次聽他放過這盤音樂。音樂聲帶著秋月走到了老師身邊。她不能忍受那震撼心靈的悲苦與孤寂。
“老師!”
秋月輕輕地走到老師身後,摟住了坐在轉椅上沉浸在音樂裏的老師的頭。那一刻,秋月強烈地感覺到自己是一個胸懷寬厚溫暖的女人,而老師是一個小孩。她不明白自己怎麼在一個瞬間就能夠從一個敬畏著愛著老師的學生,轉換成一個有著母性感覺的女人。可是這種感覺竟是那麼真實的存在了。
老師似乎並不感到意外。他沒有拒絕。隻是他那瞬間的身體震動,秋月還是明顯地感覺到了。
“你怎麼起來了?快去睡吧。”
秋月感到老師的言語和他心裏的願望是不一致的。
“不,我要陪著你。我要讓你快樂!”
“傻丫頭,這怎麼可以呢?我沒有不快樂。我現在不是很快樂嗎?”
老師還是那樣坐著,沒有動。
“老師,你騙人。你不快樂。你的心根本就不快樂。你要快樂了你就不會那麼沉默,你要快樂了你就不會總是那麼憂鬱,你要快樂了你就不會總不到自己的臥室睡覺。”
秋月說著,眼淚就不由自主地落了下來,掉在老師的頭發上。
“傻丫頭,你怎麼可以這樣想呢。我有自己的愛情,有自己的愛人。她現在不在我的身邊,那是她有自己非做不可的事情。我呢,也在做自己該做的事情。生活就是這樣的。不管她什麼時間回來,隻要她回來,我就應該信守自己曾經的諾言。如果她真的不回來了,那一定是她覺得那樣更快樂,我也會為她高興。至於我自己,那都不重要。我會讓自己很好的活著,很好的生活。你不要這樣傷感。你的生活才剛剛開始,你沒有必要為我這樣。真的,沒有必要。”
“我已經二十歲了。我不是小孩子,你不要總是叫我傻丫頭。老師,我沒有別的意思。我真的很喜歡你,愛你。我不願意看你這樣生活。我真的很想使你快樂起來。”
老師抓住秋月摟著他頭的手,緩緩地站了起來,他轉過身,為秋月擦了眼淚。秋月發現老師的眼睛也已經濕潤,卻沒有平時的憂鬱,而是有著熠熠的光芒。
“傻丫頭,聽話,快回房間去睡覺。我是結婚有家的人了,我是你的老師。我們不能有這樣的感情。懂嗎?”
“可是她已經走了那麼多年,她已經要在國外定居了。你們的婚姻隻剩了一個外殼。你沒有必要讓自己的愛情枯死在這個殼裏。你知道你們的愛已經結束了。你這樣說隻是給自己一個拒絕我拒絕愛的理由。”
“可是我真的不能,我要對你負責。我不可以放任自己的感情而不顧後果。”
“我不要你負責!我要你快樂!”
秋月不顧一切地緊緊抱住了老師。她癡情地望著老師,吻住了他那顫抖著的紅唇。老師突然像一頭瘋狂的雄獅,把秋月緊緊地擁在懷裏。秋月感覺他紅唇的熱力和喘息的氣浪席卷了自己的身體,也席卷了自己的靈魂。她暈眩了癱軟了空靈了無我了。隻覺得自己的身體漂浮在藍天上,向一個不知所在的目標遊去。可是她並不覺得恐懼,並不覺得不安全。相反,老師那胸膛,倒是她感受到從來沒有過的踏實和安全。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當秋月在喜悅裏期盼著老師引領她走向臥室,走向她很憧憬卻也很陌生的境界的時候,老師卻抱起她輕輕地放到臥室的床上,在她的額頭上輕輕地吻了一下。說:“謝謝你,真的謝謝你!請原諒我的衝動。”然後關上門又去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