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創業艱難百戰多——漢高祖劉邦(4)(2 / 3)

現在,天下大權,盡在項羽掌握之中,他應該如何處理與楚懷王的關係?項羽作出了符合其性格的選擇:政由己出、宰割天下。

公元前206年(這本來是項羽主宰天下的時期,史家紀事卻冠以“漢元年”的紀年)二月,項羽推出了“大分封”的方案:

項羽佯尊懷王為“義帝”,但卻割斷了義帝與各路諸侯的聯係,他自立為西楚霸王,定都彭城。其下又分封了十八位諸侯王,其中包括漢王劉邦 。

項羽基本上按照春秋時代的政治格局,建立起三級結構的政治秩序,即:義帝被尊為天下共主,卻徒有虛名;項羽仿效齊桓、晉文,以霸王的身份,居於十八諸侯之上,號令天下,政由己出;諸侯分別立國。由此,再度造成了封邦立國的格局。事隔不久,項羽又一手打破了他所安排的三級格局:他強迫義帝遷居偏僻的長沙郡郴縣,又命英布等人,暗中派兵追殺了義帝。

這種過於簡捷的做法,正是項羽過於簡單、直率的性格的體現。他如果善於玩弄“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政治遊戲,把義帝軟禁於彭城,利用義帝的名義發號施令,在政治上、道義上他就占據了主動,至少,不會被劉邦所利用來作為反對他的政治借口。項羽隻看到了義帝偏袒劉邦、壓抑自己的一麵,自認為天下已定,保留著這位離心離德的義帝,已無價值;或許項羽覺得沒有把握控製住義帝,為防別人利用,幹脆一殺了之。

後來的事態證明,項羽殺義帝,得不償失。劉邦抓住了義帝之死,大做文章,使項羽在政治上陷入被動。不懂得巧借題目,專做對自己有利的文章,在複雜的政治鬥爭中,就未免過於幼稚,項羽的悲劇,正在於此。

對關中這一戰略要地、帶有政治標誌性的故秦之都,項羽為何費力奪得、卻又輕易放棄?《史記·項羽本紀》留下了如下一段記載:

人或說項王曰:“關中阻山河四塞,地肥饒,可都以霸。”項王見秦宮室皆以燒殘破,又心懷思欲東歸,曰:“富貴不歸故鄉,如衣繡夜行,誰知之者!”說者曰:“人言楚人沐猴而冠耳,果然。”項王聞之,烹說者。

這位勸說項羽以關中為都城的人士,顯然是具備戰略遠見的傑出之士。隻是項羽麵對由他下令焚毀的舊日都城,完全沒有心情去審視其形勝之地的價值,在“錦衣榮歸”心理的驅使之下,作出了退出關中、立都彭城的選擇。這顯示了項羽短視的一麵。特別失策的是,項羽得知建策者對自己的非議,居然將他殘酷殺害,暴露了項羽剛愎自用、拒諫飾非的一麵。在天下未定、急需凝聚各種人才和智慧為己所用的關鍵時刻,項羽的如此行徑,可以說預兆著他未來的失利。

在項羽分封的十八諸侯王之中,劉邦是他必須著重防範的人。因為劉邦有先入關中、依據楚懷王的約定當為關中王的輿論優勢,又有十萬大軍的強大力量,足以成為項羽潛在的強敵,項羽不希望號稱“天府”的關中落入劉邦之手,卻必須對原來的約定作出某種解釋,於是,以巴、蜀、漢中舊屬秦地為由,分封劉邦為漢王。按照項羽、範增的戰略設想,劉邦隻要就封漢中,就會老死於一隅之地。因為對劉邦而言,不得不麵對兩種限製和封鎖。其一是自然地理的限製。劉邦的封地與關中有秦嶺天險相阻隔,隻有崎嶇的山路、艱難的棧道相連接,交通不便,尤其不便於大軍調動;其二是人為因素的封鎖。項羽在分封十八諸侯王之時,將關中之地分封給原來的秦軍三將:章邯為雍王,司馬欣為塞王,董翳為翟王。史稱“三秦王”。項羽以為,三秦王是關中舊人,對其中的地理、人情最為熟悉,可以利用其掌握的資源,將劉邦封堵在漢國的封地之內,使之無法重返關中要地。但是,項羽對三秦王寄予的厚望,完全是一廂情願、缺乏客觀依據的。因為三秦王雖然是秦地舊將,但他們率領二十萬秦軍投降項羽之後,其他將士卻被項羽一夜之間全部坑殺。在關中百姓的心目中,是關中子弟的鮮血染紅了三秦王的王冠。因此,關中百姓對三秦王不僅沒有地緣之親,而且懷有血緣之恨。相比較之下,率軍初入關中的征服者劉邦,卻以“約法三章”等親民、安民行為,博得了關中百姓的好感乃至於擁戴。因此,漢王劉邦一旦率軍進入關中,關中民心不是擁護三秦王,而是歸心於漢王。這是項羽所未曾料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