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延海眼神犀利,嗤笑一聲,“你還有什麼朋友?”
心中一陣刺痛,那個最初慈祥和藹的父親,在這一刻轟然倒塌,她不想再多說一句話,毫不遲疑的朝大門走去。
“站住!你今天要是敢走出這個門,就不再是我宋延海的女兒!”
父親暴怒的嗓音在身後傳來,沐輕心中一酸,沒有停下腳步,手腕卻突地被握住,“小絮,你要去哪兒?”
宋母聽到宋延海的怒喝從廚房跑出來,看到要往外走的人慌忙拉住她,不自覺的叫了她原來的名字,她頓了頓,伸手拿下腕間的手指,說道,“媽,我想靜一靜。”
她說完頭也不回地走出去。
“小絮!”
“讓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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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小跑,直到拐了好幾個彎跑到小區外麵,她才停下來,臉上是不可抑製的難過,在暗夜裏靜靜流淌。
心裏的疼痛那麼分明,她佩服自己,在承受了父親那樣不留情的一巴掌後,還有勇氣跑出來。
明明就是很美好的一天,怎麼就變成這樣了呢?
父親的指責曆曆在耳,她始終參不透他不允許他們在一起的原因,且竟然為了陸析澤,可以這樣忤逆自己的父親,著實不可思議。
嘴角溢出一抹苦澀,她以為她的人生裏,最最重要的感情就是與父母,與表姐之間的親情,就算忘記,依然密不可分。
隻是到今天,宋沐輕才發現,她最不齒的,卻成了她最割舍不下的。
在馬賽有一次跟表姐兩人窩在床上看電影,傳統的愛情片,女主角為了三種感情舉棋不定,戀人的深情,父母的反對,朋友的不看好,可她最終,還是選擇了戀人,離開父母,背棄友人。
沐輕記得表姐當時問她,如果是她,會怎麼做?
她是怎麼回答的?她說:“身體發膚受之父母,養育之恩不可棄。至於朋友,如果是至交,我斷然不會因為一個男人,失去這樣彌足珍貴的友情。所以若是我,如果不能妥善的處理好這三者之間的關係,必定不會要這份感情,拿親情和友情來換,根本不值得。”
那麼現在呢,她在做什麼?
夜深人靜的冬夜,刺骨的寒風吹在一側的臉頰上,澀澀的發疼,她的思緒卻愈發清晰明朗。
那天在表姐的診所,她問她:如果有一天陸析澤跟你父親之間你隻能選一個,你會怎麼做?
她斬釘截鐵地說,她一個都不會選,會自己消失。
結果呢,當真到了這一刻,不惜跟自己的父親翻臉,從家裏跑出來,竟都是為了一個陸析澤,原來她最後的選擇居然是如同那部片子裏的女主角,甚至沒有過多的猶豫。
諷刺嗎?她所有的原則,都可以因為陸析澤而變得沒有原則。
可是要到很久很久以後,她才領悟,她的決定永遠敵不過命運的強勢來襲。當她以為這就是她的選擇的時候,命運早已幫她安排了另一番模樣。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來,在這樣的冷清無聲的夜裏顯得有些突兀,沐輕連忙打開包去翻,幸好進門後沒有將肩上的劍橋包拿下來,同父親講話的時候也是擱置在身上,所以跑出來的時候就直接帶出來了。
她找出手機,看到黑暗裏屏幕上閃爍的名字,不由自主地揚起一抹笑,卻因為牽扯到左頰而痛的嘶了口氣,按下接聽鍵將電話放到右耳,另一手捂著左邊的臉,沐輕盡量讓自己顯得平穩,“析澤。”
“在做什麼?”
聽到他的聲音,一直克製著的情緒有要崩潰的趨勢,她吸了吸鼻子,盡量裝的若無其事,雲淡風輕得說:“我在看星星。”
電話裏的人輕笑出聲,聲音裏有著寵溺:“在陽台麼?”
久久得不到她的回應,隱約好像聽到她低低地抽泣聲,析澤不確定地喚她,“沐絮?”
還是沒能忍住,聽到他輕喚她的名字,沐輕眼眶泛紅,終於哽咽出聲,“析澤,你來接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