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裏舒緩的音樂流淌開來,她手枕著右頰趴在副駕座前,車窗外已經漆黑一片,隻剩微弱的燈光,她在略微昏暗的視線裏欣賞他的側顏:“析澤。”
“嗯。”他低低地應她。
“我以前是怎樣的?”大概是覺得自己的問法太籠統,又說道:“我是說,我的性格,為人,還有,沒有特別要好的朋友嗎?”
“一個一個來。”他一手輕扣方向盤,眼角微挑,似是在回憶,“什麼都挺好,就是比較笨。”
瞪了他一眼,反駁道:“你亂講,同學聚會那天李維明明說我很聰明的好伐!”
一激動,尾音都往上勾了一勾,他忍住笑,“嗯,除了學習好其他都比較笨。”
“至於朋友,你有我還不夠嗎?”紅燈的空當,他抬手將她散落在耳畔的亂發挽至耳後,撫了下她因不滿染了一抹櫻粉的臉頰,淡淡的口吻,臉上卻是調侃的神色顯露無疑。
沐輕切了一聲,咕噥一句自戀,調了個位置將下顎擱在手背上,索性目視前方,無聲地鬧起了別扭。
“送你回家?”斜睨她一眼,他繼續說,“還是去我家?”
言語間一覽無遺的促狹曖昧,他現在同她講話是越來越肆無忌憚了,時不時地戲弄她一下,大多時候還暗含深意,沐輕哼了一聲決定忽略到底,回答得斬釘截鐵,“你送我到淮海路好了。”
“還有事?”
她實話實說:“我去找表姐,她是心理醫生。”
一時間不知道回家碰到父親應該怎麼辦,她之前就發了條短信問表姐是不是在家裏,表姐回她還在診所加班,抱著僥幸和能避一天是一天的心理,決定先去診所找表姐。
析澤皺眉,“不舒服?”
沒想到他會誤會,她趕緊擺擺手,“沒有,她在加班,我等她一起回家。”
“嗯。”
析澤將車開到樓下,本是要送她上去,但見她臉上的猶豫,最後給了她一個蜻蜓點水的Goodbye kiss,才放她下車離開。
沐輕上來前遵照表姐的短信幫她帶了份炸雞,拎著行李袋,踏入她內心還是排斥的地方,前台的姑娘上次見過,笑著指了指表姐的辦公室。
她點頭微笑,將其中一盒拿給她,妥帖地說了聲謝謝,以為大家都在,結果偌大的診所裏隻有前台的姑娘和表姐兩個人。
右手指關節曲起扣了扣門,裏頭傳來一聲進來,她打開門進去瞧見表姐頭也不抬的埋首在桌前,寫的認真。
都說心理醫生收入稱得上天價,她聽表姐提到過,的確比一般人收入高一些,尤其又是這種私人的,可在她看來,所有的收獲都是等價的耗費換來的。
她把手上的重物擱到沙發上,然後拿著手裏的炸雞走過去往她桌上穩穩一放,“喏,你心心念念的淮海路炸雞。”
聞到食物的香味,肚子響亮的叫一聲,蔣雨凝也顧不上桌上厚厚的病例了,鋼筆往紙上一丟,把所有紙張往旁邊挪了挪,捧起炸雞盒就迫不及待地拆開來,邊吃邊說:“餓死你姐我了。”
沐輕拉過椅子坐到她對麵,伸手搶過一隻也啃起來,隨口說道,“怎麼忙成這樣,周六還加班到這麼晚?”
“這說明我受歡迎唄。”
沐輕白她一眼,“你不是一向尊崇娛樂大於工作,什麼時候從良了,大好周末都這麼兢兢業業。”
蔣雨凝吃得絲毫不顧形象,完全不像是一個三十多歲成功女性該有的樣子,“工作是麻痹自己最好的方法。”
淡淡無奈的語氣卻令沐輕猛地看向她,直覺發生了什麼事,“怎麼了回事?”
她咬了一口,慢慢咀嚼,似在細細品味,須臾過後,才從一堆紙裏抽出一張類似卡片的東西放到她麵前,燙金色的大紅喜帖,“小輕,葉揚明天結婚。”
短短八個字,驚得握著炸雞的宋沐輕呆呆看她,半響才呐呐地說,“怎麼可能?!你們怎麼會……”
“怎麼會走到這一步?我也不知道。”她繼續咬著肉,裝得若無其事。
“可是他那天明明……”很在乎你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