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霧彌漫的廚房,香味四溢。端木淺守在小小火爐旁,一動不動地盯著上麵煮著的羹,生怕一不小心就糊了。宮離綻一早就被叫進了宮,那麼她便當一回賢妻良母。端木淺偷偷賊笑著,拿著蒲扇火,完全不顧一旁仆人不是投來無奈與心驚膽顫的目光。
“夫人夫人!”火急火燎的聲音從門外清晰地傳來,仿佛有什麼天大的事發生一般。把沉浸在自己思緒裏的端木淺嚇了個結實,手一抖,摩擦過小巧的砂鍋,她的“哎喲”聲還沒有出口手一縮便傳來火辣辣的疼痛,手腕上清晰的一條紅痕。
周圍的仆人倒吸一口冷氣,端木淺微微皺眉,把手腕藏到身後,咧了咧嘴道:“沒事沒事,你們繼續忙。”
方才發出聲音的丫鬟跌跌撞撞地出現在端木淺麵前,如果不是那莽撞的丫鬟止步快,她辛苦的一早的羹就要被撞翻了。欲哭無淚地看著她,端木淺疑問道:“出什麼事了?”
一句話問下去丫鬟立馬露出悲戚的神情,“奴婢是伺候少爺的丫鬟。”
“少爺?”端木淺微微側目,“少爺怎麼了?”最近是她在伺候宮非寂,也是,那年輕奶娘被宮離綻打了,估摸這會子也不能下床。
丫鬟指尖有些顫抖,掃視了一下四周,湊到端木淺耳邊頗為神秘兮兮地說:“少爺今早去了風月閣。”
“什麼!”端木淺腦中思緒停滯了一秒,大呼一聲,連手中蒲扇都掉在了地上。風月閣,光聽這名字就夠風月,不用說也知道是青樓了。“胡說什麼!”開什麼玩笑,宮非寂才兩歲!
“奴婢沒有胡說。”丫鬟委屈地撇撇嘴,眼淚汪汪像是要哭出來一般。“夫人,您救救奴婢,要是被將軍知道,奴婢就算有一百條命也不夠啊!”
端木淺微微頷首,虧她聰明沒有告訴宮離綻!起身拍拍身上的木炭,端木淺把蒲扇丟到一邊,準備去揪宮非寂那死小子。跨過門檻之時,端木淺倏得想起了什麼,回眸煞有介事說道:“誰都不許動我的羹!”
“是!”仆人整齊地答道,目送著端木淺離開。而後突然醒悟過來,火並未熄,誰都不許動,難道看著它燒糊?
風月閣並不算京都最大的煙花之地,但由著精致的擺設倒也頗有一些小名氣。端木淺一身白色男袍站在風月閣前,跟著某個紈絝子弟走了進去。
嬉笑嗲怪的聲音不絕如縷,這邊一個“公子”那邊一個“少爺”聽得端木淺汗毛豎立。她四處張望著,企圖在公子少爺中尋找宮非寂的身影。
誰料一把羽扇攔在了她身前,端木淺抬眼看去,分明是一個老鴇。端木淺扯了扯嘴角,對於老鴇,她可是有心理陰影!好在這老鴇不似當日在蘭武的,雖然人家也是濃妝但畢竟年輕!
“不知姑娘來我這風月閣所為何事?”年輕老鴇微笑一下,搖著羽扇相問道。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還是什麼,她總覺得這老鴇像是很警惕的樣子。
“我來找人。”端木淺不置可否的坦白。既然被認出來了,那也沒有辦法了。想來這袍子還在宮離綻,簡單的白,因著寬大被她稍稍處理了下,於是便有些不倫不類了。
“我這風月閣怕是沒有姑娘要找的人。”聽到她這話,老鴇的神色微微一緊,眸底便冷冽了幾分。
“我找我兒子!”端木淺納悶異常,索性一語道破,比劃了下兩個手指,“兩歲!”
老鴇哈哈大笑起來,“姑娘在開玩笑嗎?我怎麼聽不懂姑娘在說什麼?”
端木淺額角青筋暴起,忍無可忍無需再忍,敢情這老鴇還是人販子!一把推開她,撒腿就往樓上跑去。
“來人啊!給我抓住她!”老鴇叫了起來,那聲音不是不憤怒的。
龜奴一窩蜂追在端木淺身後,端木淺倒吸一口氣,一邊加快步伐一邊喊著“宮非寂”撞開來路的一扇扇門,沒有還是沒有!端木淺以腳一踹,屋內一男一女一絲不掛地躺著,端木淺呆愣,接著便傳來女人歇斯底裏尖叫聲。
“抱歉抱歉!”端木淺嘴角抽搐,立馬轉身闔門,卻看見龜奴攜著陰笑擋在了她跟前。
“打暈她!”老鴇慢悠悠地走上來,看著包圍裏的端木淺扯出一絲冷笑。
麵前龜奴猛地舉起粗棍,話音剛落就向端木淺襲來,端木淺喟歎一聲,認命地閉上眼睛,宮非寂,他個死小子害死她了!
“住手。”淡淡的聲音不知從何處傳來,猶如鬼魅般。“帶她進來吧。”
木棍在端木淺腦袋前嘎然而止,端木淺偷偷睜開眼睛,一把拂開木棍,側耳聽著低沉而熟悉的聲音從何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