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續緣(2 / 2)

“小淺,坐啊。”未嘉微笑著拍了拍身旁的石凳,小心翼翼地瞅著她。

端木淺回以笑容,一屁股坐了下去。她幹嘛用一種看神經病患者的眼神看著她。輕歎一口氣,“我們為什麼要來這裏?”

未嘉古怪地看了她一眼,猛地一拍端木淺的肩膀,佯裝正色道:“所有情況都證明,你中邪了!穆小淺,你身上的戾氣需要佛門來淨化!”

端木淺的眸光猛地迷離起來,一巴掌拍到未嘉的身上。“胡說什麼,我媽信這個也就算了,你也跟著瞎摻和。”

“你的樣子的確很不對勁,不管怎樣,給阿姨一個心安吧。”未嘉暗中歎氣,揮了揮手,“我去那買水,你渴了沒?”

端木淺微微垂下眸,不自覺地點了點頭,她是讓媽媽擔心了嗎?她是過激了嗎?她怎麼就忘了,她的所有情緒所有思想所有的經曆根本不溶於她現在的生活,她要就此遺忘嗎?

正深深地思考著,驀地一個青色身影從眼前一閃而過,端木淺一愣,抬眼看過,看見一抹清影正站在牆角處對她微笑,那種笑顏讓她的心一顫,宛若泛起了陣陣漣漪。眨眼間青衣人已經舉步走遠,空留一抹身影。她猛地起身,眼神有些空洞,竟下意識地跟了過去。

繞過牆角,卻是一片明媚的天地,樹影婆娑,陽光燦爛,分明是及其普通的精致卻偏偏帶著幾分仙境幽深的感覺。

巨大的香樟樹下,站在方才的青衣人,樹影斑駁地投射在他身上,他的脖頸中帶著串珠,沉靜地看著她,微微傾身喚道:“施主。”

端木淺恍惚地走進到他跟前,無顧自己的話語是否敬意,他給她一種很特殊的感覺。“你是誰?”

“貧僧自是這寺院的修行者。”對於她的問題他一笑而之,平靜地答道。

“既是如此,你為何不著僧侶之衣而著青色?”端木淺一語道出自己的疑問,印象中的僧侶是著黃色佛衣才對。青衣僧侶的麵容很平和,平和到悠揚著禪韻。

“人生而有命中注定之色,命即為色,色以昭命。”青衣僧侶的笑幽深在嘴邊,最後意味深長地看著端木淺,慢條斯理道:“就如同施主,乃是朱砂命,紅顏血淚染紅衣,朱雀啼血鳳凰鳴。”

“你是誰?究竟是誰?”端木淺大驚道,他知道,他竟然知道她在赤龍的事。他說朱砂命,她命中為紅,朱雀啼血為紅,鳳凰為紅,而這些都是深深刻入她生命的東西。

“貧僧不過是施主慢慢人命途中的過眼雲煙。緣未盡,情未了,劫未度,施主便不屬於這裏,又何必為回歸耿耿於懷。”

“什麼意思。”每聽他一句話,端木淺的心就沉重一分。她不屬於這裏,她不必為回去耿耿於懷?

“小淺,小淺,你在哪裏?”驀地未嘉的聲音清晰地傳來。

端木淺沒有回應,隻是深深地看著青衣僧侶。

青衣僧侶側耳傾聽了一會,哈哈大笑起來,“一人一魂魄,人亡魂未亡,魂盡世世緣,你,終歸!”

他一伸指,四下裏的精致倏得全部消失,空剩白茫茫的一片與宛若仙人般的他。

“淺兒——為什麼要離開——淺兒——我一直等你,我等的很累——”

“女人,我說過你要是離開我就永遠不原諒你——”

一個個熟悉而低沉的聲音傳來,端木淺呼吸仿佛被奪走了一般,她靜靜地聽著,淚水滾滾而下,滑過臉龐,溫熱地落在掌心。這一刻她感覺自己仿佛要窒息。

青衣僧侶靜默地望著她,“去吧,了了這份緣。”

光芒越來越亮,她甚至無法睜開眼睛。她似乎被籠罩在了一片白色之中,清晰地炙熱感傳來,青衣僧侶便消失在了她眼前,一同消失的還有她的身軀。

光芒刹那緩緩消失,風不再是溫熱偏偏帶了幾分冷冽,端木淺慢慢地睜開雙眸。眼前不再是寺院的一角,耳邊也再沒有未嘉呼喚的聲音。她幾乎癡呆地看了眼自己,依舊穿著短袖與牛仔褲。

猛地想起青衣僧侶的話,一人一魂魄,人亡魂未亡,魂盡世世緣,終歸。難不成說她穿了?不再是以端木淺而是以穆小淺的身份穿了。

一瞬間她不知道該欲哭無淚還是欣喜,誰能告訴她她是不是又在做夢,或者說這裏是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