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難解(1 / 1)

喧鬧客棧,人數往來。角落處靜默地坐著青衣男子,就算喧嚷嘈雜也掩蓋不了他舉手投足的魅惑。有一種人,從來不會被人忽視,而寂影便是這種人。就算是褪去妖豔的紅,就算帶著怪誕的鬥笠,就算周身散發著淡淡的倦意,他依舊是矚目而傾人心。

他執酒而喝,表麵愜意卻難掩他心中的暗沉。他在赤龍留的第三日,隻因為他奢望端木淺會來找尋他,隻是奢望畢竟就是不可得。

一旁說書人滔滔不絕的說著宮離綻的軼事,每次話音落便引來陣陣讚喝。寂影淡淡輕笑,宮離綻懂得愛民卻未必懂得愛他所愛的人。

“再說這湛親王妃,與湛親王爺相敬如賓,伉儷情深,就算這側妃進門也毫無怨言。隻有這般佳人才能博得湛親王爺的深愛。”聽著下麵人意猶未盡的感歎,說書人說得愈來愈激昂,似乎天下隻他知道此事。

寂影握著酒杯的手越收越緊,蹙眉嘲諷,這便是流言的始傳地。倏得起身,衣角輕擺,走至說書人十步之遙時,客棧之人皆紛紛側目於他。

他舉指指向說書人,聲音雲淡風輕,“妖言惑眾,湛清王爺喜歡的是男人。”

些許倒吸涼氣聲後,客棧瞬間安靜下來,不顧說書人尷尬而震驚的神情。寂影心中一陣快意,輕笑一聲,銀子以一個瀟灑的弧度落在呆愣的掌櫃麵前,舉步走出了客棧。

他輸了宮離綻什麼,不過是一個曾經。

“樓主,負責此次之事的是陳大林士,人時在翠紅院。”蘇荷默默地跟在他身後,臉上是奔波過的神色。很顯然,她說得便是懸賞捉拿之事。

“混進去,殺了他。”寂影眉眼沒抬,話到嘴邊卻是清淡異常。

“是。”蘇荷閃過一絲哀色,頷首。

所謂銷魂之地,不過是人內心寂寞的剪影。從他有記憶開始便不屑於煙花之地,因為他從不需要去找所謂金粉紅顏。慵懶地靠在陰暗牆角,不遠處傳來男人的喘息與女人的嬌吟,卻絲毫不影響他難得安寧的心境。

“吹夢。吹夢。”男人粗喘中低沉地念著名字,一遍又一遍。

“吹夢是誰?”蘇荷佯怒地問道,細微而咬牙切齒,聲音是青樓女子特有的尖銳,不得不承認,女人是絕好的偽裝者,而蘇荷便是其中皎皎。

“是我深愛的人。”男人輕吐氣一挺身,癱軟地趴在蘇荷身軀之上,並沒有看見蘇荷眸中如冰的冷冽與深深的厭惡。

“哼。”她嬌哼,“既然陳大林士有深愛之人何故來這煙花之地?”麵色又難看了幾分,她緩緩舉起右手,輕輕撫上男子的頭顱,嘴角揚著一抹嗜血。

“因為對於深愛的人,不會輕易去碰。”語畢陳大林士驀地瞳孔放大,臉色未變刹那沒了呼吸。蘇荷拽起他的發,狠推到一邊,起身穿衣之時擎著淡淡的笑。寂影要他無聲無息的死,死的了無痕跡,她便這樣做了。

他死前的最後一句話聽的清晰,猶如在寂影心中壓了塊大石。對於深愛的人不會輕易去碰,眼前浮現出那夜端木淺的臉龐,他不自覺攢緊衣袖。從前對於流雲他以為是愛,卻被歲月駁回。如今對於端木淺他自言是愛,到底什麼才是愛。

“蘇荷,你覺得我愛她嗎?”他微微側目,臉色不是不蒼白的。

蘇荷愣怔,緊咬著的下唇昭示出她此刻波濤洶湧的內心。緩緩點了點頭,如若不愛,何必關心於每一個細節;如若不愛,何必重視於每一個細節;如若不愛,怎會明知是深淵還義無反顧的跳。王蠱會影響他便是鐵一般的證明。

寂影的笑意漸漸加深,輕輕搖了搖頭。“是時候回江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