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原地,似乎比前一刻冷靜了一些。我問自己:我應該相信他嗎?如果不是他給我音樂毒品使我產生幻覺,那又是誰換了裏麵的音樂呢?更詭異的是:為什麼我聽到音樂毒品之後的幻覺會和下一步就要發生的事情完全相符呢?
Chapter 8 縱火案的另一種可能性
Luica約了我見麵,她的口氣有些神秘兮兮。她在電話裏說,縱火案有另一種可能性。我按照她告訴我的地址,去她住的酒店找她。我看看表,時間已經是晚上9點,從我租住的小公寓的窗子裏望出去,夜色已經茫茫了,路燈下是緩緩流動卻稀疏的車流。
我去了她的酒店,Luica在酒店裏和我分析了很多縱火案的可能性。她本來一開始認為那是極端的“環保恐怖主義者”所為,焚燒風景區的建築隻是警告世人不要破壞原始的自然環境。但“環保恐怖主義者”的目標多數是焚燒建築,一般不會燒死建築裏的人。雖然偶爾有少數被害人是受到以環保為目的的縱火案的牽連而被燒死,但那也隻是“環保恐怖主義者”的無心之失。但最近三個月在中國境內發生的縱火案特征完全不同:每一個案子裏都有無辜的被害人被大火燒死,被害人身體上都有長長的怪異的傷口。所以,縱火案的本意可能不是縱火,而是謀殺。因此,凶手可能不是神秘的“ELF”組織的成員,而是一個殘忍的連環案凶手。
“如果不是ELF組織,難道縱火案真的像林空幻所推測的:是嗜血猿所為?這種神秘動物真的聰明到會用放火來掩飾自己的‘罪行’?我也不相信,案子是動物做的。如果真是一個連環凶手,那他殺人的方式還真是獨特:用類似於牙齒的利器劃破被害人的身體,噴濺出血液來享受快感。”我若有所思的時候,看到Lucia房間的桌子上放著一本書。
有點好奇地拿起她桌子上的書,原來那是一本關於環境學研究的博士論文集。我一邊和Lucia說話,一邊大概瀏覽了一下目錄,其中一個名字引起了我的注意。
“關於環境與音樂的關係。Lucia&洛可維。你認識洛可維?你們在一起做過研究?”我有些吃驚。
“我們就是在你的MI論壇上認識的啊。我和他一起做了環境與音樂的聯合研究課題。我們最近的實驗是在療養院。”Lucia看著我,她似乎不明白我為什麼要那麼吃驚。
我沒有再說什麼,隻是翻看著論文集裏的論述。原來他們是在弄那種通過改善環境和播放音樂來緩解精神病人的情緒的實驗。所以,Lucia並不是第一次來中國,她來過中國幾次,都是和洛可維搞實驗。她甚至去過我先前住過的療養院。可她從沒和我提起過她去過療養院的事。
洛可維給我聽了音樂毒品,Lucia刻意隱瞞了她去過療養院的事,難道他們就是把我引入迷局的人?紙條,會不會是他們給我的呢?
我和Lucia告了別,她並不知道,我已經開始懷疑她了。在從酒店回去小公寓的路上,我收到了林空幻發給我的短信。他約我明天見麵,因為他找到了一些關於縱火案的新的線索。這個世界還真是巧合多多,Lucia發現新線索的同時,林空幻也跑來告訴我事情還有另一種可能性。兩個人來找我的先後順序就像設計好的劇本一樣順利上演。
Chapter 9 為了接近你
第二天上午,我去了林空幻的家。走進他的房子就像進了動物博物館。他看到我,有些不好意思,似乎是因為他之前太信誓旦旦地認為縱火案是嗜血猿所為。不過,看到他家裏擺著的各種澤西惡魔、飛貓和盧亨魚人等神秘動物的模型,我倒有些理解他的狂熱了。
“我和英國的一個神秘動物學的研究學者聯係過,他發給我一些關於辨別真假怪獸的資料。原來,有些人為了製造噱頭,會用塑造成牙齒狀的匕首來製造假象。就像水怪和大海蛇都是用模型拍出來的一樣。”林空幻的語氣有點憤憤不平,對於他這個真的相信有神秘動物的人來說,被假象戲弄應該是很氣憤的事。
“其實我從頭到尾也沒太相信過,縱火案會是嗜血猿所為。”我聳了一下肩膀,表示抱歉。
林空幻有點尷尬,他說要給我倒杯咖啡,去廚房了。我有點無聊,就從沙發上站起來去看那些他收集的神秘動物的模型。在大腳怪獸的模型前,我好奇地拿起了怪獸的來看。拿起模型的瞬間,呼啦啦地從模型底部掉出來一些東西。我蹲在地上拾起那些東西,原來是幾張小照片。
使我驚訝的是,照片上拍的不是別人,正是我自己。我在療養院發呆的樣子,在家門口尋找諾蘭死亡痕跡的樣子,遇見圍著長圍巾的怪異女人的樣子……林空幻怎麼會有這些照片呢?他一直在跟蹤我嗎?
“咖啡好了,很香。”林空幻從廚房回來客廳,看到手裏拿著照片的我,他頓時驚呆在那裏。
“這些照片是怎麼回事?你一直在跟蹤我?你到底有什麼目的?”我憤怒地盯著他。
“其實……其實……我是和葉島打了個賭,看看我們兩個誰能接近你,然後追求到你。我們一直知道MI論壇有一個很厲害的負責人,所以對你很好奇。你……你不要生氣。”林空幻很心虛,像是秘密被揭穿的小孩。
“所以,什麼縱火案可能是嗜血猿的事都是你要接近我的噱頭了?嗜血猿根本就是你的鬼扯?對了,葉島又是誰?”我逼問著林空幻。
“那倒不是騙你,我真的有懷疑過縱火案是嗜血猿做的。葉島也是MI論壇的專員啊,他喜歡研究一些離奇的死亡,他很熱衷於死亡概率的計算。”林空幻一幅做錯事而很愧疚的樣子。
在我的記憶裏,也突然浮現出一個男人的樣子:一麵頭發很長,一麵頭發很短。他說過,可能死神來了的時候,任憑誰也逃不掉。人們總會離奇地死去。
我沒有喝林空幻衝給我的咖啡,我根本沒有心情再和他繼續糾纏。我總覺得事情並不是那麼簡單。戴著長圍巾的女人是真的死了,我夢裏見到的男人也真的被火燒死了。那都是真實的死亡,那不僅僅是一種幻境。
離開林空幻的家之後,我坐在公園的長椅上,思考著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不知不覺間,時間已近黃昏。這時,有個男人突然在我的身後發出聲音。
“我和林空幻隻是想認識你,覺得你平時都挺神秘的,並不是想刻意地捉弄你。不過我確實挺好奇,為什麼你可以在夢中預見那個女人的死亡呢?那個女人已經死得很離奇了,可你的預示能力就更離奇了。”
可能是太投入思考了,我被他的聲音給嚇了一跳,回過頭去,我看見了那天在療養院的餐廳裏見過的男人。
“你是葉島?”我看他的眼神依然憤怒。
Chapter 10 奇怪的爆炸案
所有的事情還沒有定論,謎團依然沒有解開。就在我夾在四個怪人:洛可維、 Lucia、林空幻和葉島中間感到無力費解時,更令人費解的事發生了:有個神秘人,給了我們五個人一人一張邀請卡,他邀請我們去郊野區的“怡景酒店”。神秘人寫著:所有謎團很快揭曉,你相不相信,死神,就要來了。
神秘人的語氣明顯和那個一直寫紙條警告我的人一樣。我想,大家一定都好奇究竟是怎麼回事吧。尤其在我向那四個人講述了我的“奇特”遭遇之後,他們肯定會是那隻好奇的貓。
晚上8點,怡景酒店8102號房間。我看見邀請卡上的時間和地點。按照約定好的時間,我已經站在了怡景酒店的樓下。就在這時,隻聽“轟”!地一聲,劇烈的爆炸聲從酒店的高樓處傳來!這時,我聽到了我的身後有個女人尖叫的聲音,回頭一看,正是剛剛趕來赴約的Lucia。我們兩個人麵麵相覷。
兩分鍾以後,我看到了從酒店大門口跑出來的洛可維和林空幻。他們衣衫不整,頭發淩亂,臉也發黑。兩個人失魂落魄地跳了出來,看見我和Lucia,嚇得嘴唇都在顫抖。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我大聲喊著。
“8104號房間突然發生了爆炸!葉……葉島……被炸死了!”林空幻嚇得臉都蒼白了。
8104號房間?我查看了我們幾個的邀請卡,是的,我們幾個人收到的邀請卡都是不同的房間號碼:8101、8102、8104、8106、8110……他是故意約我們去不同的房間,爆炸的發生是有預謀的。後來,我聽到了警車開來的聲音,消防車的聲音,救護車的聲音……一片慌亂和尖叫的聲音,不絕於耳,世界混亂。
警方驗屍之後,得出了很離奇的結論,葉島死於拉小提琴。8104號房間裏有個書架,書架上有一個酒杯,酒杯裏被人放入了硝化甘油。當葉島發現房間裏有一把精致的小提琴,並且開始拉琴的時候,聲音的振動與酒杯剛好發生U字型音叉般共鳴,使得酒杯裂開,硝化甘油溢出,成為了引爆書架下方的火藥的動力。
洛可維、林空幻和Lucia,百思不得其解,他們不明白為什麼神秘人約見我們的目的就是為了殺死葉島。洛可維甚至認為,那個殺死葉島的神秘人就是當初送我去療養院的神秘人。後來,我們也在療養院的監控錄像裏看到了送我來的那個神秘人的錄影,可他始終戴著帽子,臉上帶著一副大口罩,根本無法識別他究竟是誰。
Lucia在決定回國,她在機場臨走的時候對我說:“這次中國之行真是太可怕了!不過,我始終覺得縱火案的凶手好像和你有關。否則為什麼神秘人的紙條會提到縱火案呢?”
Chapter 11 死神的幻覺
葉島死後的兩個月,我從租住的小公寓搬回到我過去住的房子。打開電話,我在MI論壇處理的案件檔案裏又添加了一個新的檔案。其中的結語一欄我寫到:
凶手是一個熱愛環保,討厭汙染,有潔癖,精通音樂,又迷戀製造離奇死亡的人。雖然我不能肯定凶手究竟是洛可維、Lucia、林空幻和葉島四個人當中的哪一個,但我知道,他把我陷入了一個令人驚慌失措的迷局裏,讓我產生了種種幻覺,又被各種與案件無關的因素所纏繞。但我知道,真正設計愚弄我的那個凶手,一定會去參加神秘人提議的聚會,一定會試圖把那隻髒的酒杯從桌子上的幾隻酒杯中拿走,而放酒杯最佳的位置就是關上書架門就可以把酒杯藏起來的書架。這個人也一定擅長音樂,才會把MP3裏原本的音樂換成使人產生幻覺的音樂毒藥,而那隻曲子就是小提琴曲。所以,當他把酒杯放在了火藥的上麵,又拉起小提琴的時候,就是他大難臨頭的時刻。他一定想不到,最離奇的死亡,就是他自己的死亡。
當我擺脫了音樂毒藥的困擾,我想起了在我昏迷前發生的事情:地理犯罪學家諾蘭被人殺死了,而且他就死在了我的家門口。我開了門之後,遇到了簡沁,他是來向我坦白他殺人的事。但是他其實完全可以不必這麼做,因為他如果不坦白,我將永遠不會知道,他殺死諾蘭的事。諾蘭查到了他連環殺人的犯罪證據,他殺了諾蘭已經可以滅口,為何非要死在我麵前才能把一切了結呢?他的確是舉槍要自殺的,但在他扣動扳機之前,我已經暈倒了——有人打暈了我。但我可以肯定,我沒有看到簡沁真的開槍的那一幕。諾蘭真是被簡沁殺死的嗎?簡沁真的開槍自殺了嗎?葉島又和這一切有什麼關聯呢?他為什麼要愚弄我,折磨我呢?
就在我清晰地想起當初的情景時,我收到了一封署名為“葉島”的人寫給我的郵件:
還記得你收集過的那麼多關於離奇死亡的案件嗎?長圍巾女人隻是那些案件當中的一個。我不過是模仿那個案子製造了那個女人的死亡。設計天衣無縫的死亡現場,是我最擅長的謀殺伎倆。音樂毒藥,會喚起的都是最能令一個人興奮的記憶,可你偏偏對死亡的記憶感到興奮。所以你的幻境裏會出現你看過的那些案子的資料:女人被圍巾勒死,男人被大火燒死。
你真的相信自己是正義的使者?成立MI論壇真的隻是為了破解迷案還死者公道?你愛簡沁真的隻是因為他是一個充滿智慧的MI論壇的罪案調查者?恐怕都不是。恐怕你連自己都不了解自己呢。
我替諾蘭收了屍,還送昏迷的你進了療養院,設計了一係列噱頭不過是為了讓你知道,你對死亡特別容易興奮。我不過是希望你更加了解自己。至於簡沁的生死,這個答案還等待著你慢慢去尋找……
我看到隨著郵件郵寄來的還有一張我的照片,在那照片上,我正看著諾蘭的屍體而微笑。看到那個微笑,我有點不寒而栗,我懼怕的是自己在麵對別人的死亡時那種有些興奮的微笑。我看著郵件,知道我已經無法逃避地被卷入到更加凶險的迷局裏,因為寫郵件給我的人一定不是葉島,葉島已經死了。所以,這個寫郵件的人一定是知道關於我和簡沁一切經曆的人。
音樂毒藥,會喚起的都是最能令一個人興奮的記憶,可你偏偏對死亡的記憶感到興奮。
我反複看著這一句話,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還是過去的那個樂文夕。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