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次常家也走了一個大同小異的發家曆程。常家落戶車輞村後,家境貧困,到第十一代常威時,開始經商。常威20歲那年,隻身徒步去張家大多數晉商是從扁擔籮筐開始起家的口經商,靠給人算卦維持路費,終於到達目的地。經過十餘年積累,常家在張家口有了第一個鋪麵“常布鋪”。常威的商品與別人競爭時靠的是薄利多銷和質量上乘,例如進砂鍋的時候,他一定是要去平定,因為平定的砂鍋質量好、耐用、熱得快。他磨香油的時候一定得去平遙買芝麻,因為平遙的芝麻個大、皮薄、出油率高、油質好。他進麻的時候,要去東山一帶,東山的麻結實,他雇人打麻繩,別的商號賣的麻繩用三年,他家的麻繩可以用十年。常威在進貨的時候由於貨量大,他就拚命壓價,一直壓到對方不能接受為止,常氏的這種做法為自己創造了利潤空間,也提高了自己貨物的競爭力。貨物上市後,他薄利多銷,價格壓得很低,由於質量好價格低,致使同行的產品根本賣不出去,往往是等他的商品賣完後才將商品擺出來銷售。幾年後,他的三個兒子跟隨父親到了張家口。在老大、老三的輔佐下,常氏家業慢慢擴大,到常威回鄉養老時,常家在張家口設立了“大德常”和“大德玉”兩個字號。後來,常萬達眼光獨到,抓住中俄恰克圖互市開通的曆史機遇,果斷介入對外貿易,以恰克圖為基地,開辟了一條橫跨亞歐的“茶葉之路”。
常家大院這幾個豪商巨賈是晉商中的佼佼者,他們是最成功最幸運的一小批商人。然而他們創業過程一般也需經過一代人,即三四十年的時間才能打下基礎,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明代張允齡勤勞經商四十餘年才致富。喬貴發早年為人幫傭,後開草料鋪兼營雜業,曆經幾代積累才致富。榆次常家傳至十一代常威時,家業才起。因此,晉商家族的興起大多經曆了一個節衣縮食,長期積累的過程。他們在商業發展前期善於節約自律,注重守成,注重對子孫後代的教育。在晉商中取得如此成就者畢竟是少數,絕大部分在經過一番艱辛後,仍一無所獲,甚至喪命他鄉,他們的悲慘命運被掩蓋了,忽略了。翻開各地地方誌,我們依稀看到這些失敗者的悲慘命運。
晉商拉著駱駝走上漫漫淘金道路當年無數山西人,或因生活所迫,或受到致富希望的誘惑,紛紛走出故土,拋妻離子,義無反顧地踏上淘金的征途。他們懷揣著可憐的川資,沒有歸宿,東至大海,西至新疆,北入大漠,南及湖湘兩廣,隻要有生意的地方他們就會聞風而至。他們沒有歸期,在當時的交通條件下,他們不可能這裏的白骨是晉商奔波異地的見證常回家看望親人。因此這一別也許是幾年、幾十年。而山西人特有的拗勁,使他們在沒有致富之前,是不會空手回鄉的。假如遇到不幸,則是一去不歸。山西人在外經商危險處處都有,且不說生意場上的風險叢生,人身安全也時時受到威脅,猛獸毒蛇,劫道強人,大漠風沙,瘴癘之氣……每時每刻,他們都可能命喪他鄉。許多晉商渡過黃河經商跋涉於全國各地,從此就成為異鄉孤鬼。中國人講究落葉歸根,即使是客死他鄉,也要想方設法將其遺骨帶回家鄉。
河曲縣黃河中的河燈河曲、河口鎮(托克托縣)包頭沿黃河地帶現在仍保留著一年一度的河燈會,這其實是因為當年山西等地商人走西口生活而成的民俗活動。當年山西人走西口要過黃河,去包頭後套的還要再過一次黃河,黃河上板船漢更是一年大部分時間在黃河浪頭上謀生路。由於黃河與河曲人生死攸關,包頭和河曲民間非常敬重河神,於是,走西口的人們在每年農曆七月十五日,祭祀黃河大神,酬謝黃河大神的保護,希望河神繼續保佑他們的安全。河曲縣城祭河神的地點在水西門口附近,會慶三天,老河公們會每天在黃河中放365個河燈。在放河燈時,船工水手們先將全部河燈運到黃河急流中心處,拋錨停立,然後鳴放禮炮,隨後鑼鼓齊鳴,嗩呐伴奏放彩燈。夜色中滾滾黃河浪濤上,飄動著長明彩燈,場麵頗為壯觀。會慶三天放河燈1095盞,放彩燈不僅僅是希望船工們在一年365天中行船平平安安,更是希望過黃河走口外卻客死他鄉的山西商人魂魄不要在異鄉漂泊,希望用燈將其召喚回家鄉。
男人外出經商了,而男人的背後往往站著不幸的女人,這是些不平凡的女人。這就是讓晉商傷心落淚的殺虎口當年,她們可能是剛剛過門的新媳婦,丈夫要外出經商,她們隻能收起自己還未穿暖的嫁衣,送走自己的親人,那首令人斷腸的《走西口》一次次被她們傳唱在三晉大地的每一個村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