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要怎樣去相信,這眼中所見的一切。(1 / 2)

一無所有的感覺並不好,所以,每個人都在拚盡全力的獲取更多,財富、權利、愛情等等。大概,每個人的心,生來便是一個空洞,隻有不斷地獲得、索取、掠奪,直到填滿內心的空洞,方才能踏實下來,方才能,真切的感受到,自己是活著的。

但無法否認的,一無所有的人,往往能做出曾經擁有時永遠也做不出的事,就比如,此時的李牧。

“喂,這些人,都是你殺的嗎?”

不知何時,高樓的陰影中,李牧已撿起了那把大傘,以它為支撐,緩緩的站了起來。藍的女子,依然站在屍堆之中,手上擺弄著一個部件,像是在測算什麼的樣子。

聽到李牧的聲音,藍的女子回過頭來雙目毫無波動的看了一眼,轉回頭繼續擺弄著手上的那個部件,完全是無視了李牧。

“嗬……”

喜極,會泣;悲極,會笑。

李牧低著頭,表情完全被散亂的劉海所遮擋,緩緩的,一步一步的,拖動著身軀,扛著身上千百斤的重力,朝著藍女子走了過去。

曾經,李牧覺得自己很幸福。雖然自就患上了陽光過敏這樣的怪病,年紀就長了一頭白,並且因為不能曬太陽的緣故,也沒有什麼朋友。但至少,李牧還有一個幸福安康的家庭,當工程師的認真古板的爸爸,當老師總是和藹的笑著的媽媽,還有淘氣包一樣總是能逗的全家人一齊哈哈大笑的妹妹……

三年前,父母像往常一樣出門,回來時,已變了樣子,成了狗頭人身的怪物。而更令李牧心寒的,卻是除了妹妹,普之下,竟再沒有任何人願意相信,他的父母確實變了樣子。所有的人,都李牧的父母,從來就是那個樣子,明明是一個人的身子,卻長了一顆狗頭,但即便是這樣顯而易見的事,卻也隻有妹妹一個人願意相信李牧。李牧瘋了一樣的翻找,找相片,找錄像,找各種記錄著自己父母真實容貌的載體,想要向所有人證明,他的父母是正常人,而不是狗頭人,但卻什麼都找不到!隻是短短一之間,所有的相片,所有的錄像,無論是單人照還是全家福,無論是采訪記錄還是集體活動錄像,所有關於自己父母的照片和錄像,無論是網上,還是報紙,還是保存在電腦中的文件,通通都變成了狗頭人身的樣子!

那一,李牧知道,自己失去了父母,即使現在這兩個狗頭人身的怪物,依然將自己視作是兒子,但李牧無法以此來騙過自己,他明白,自己失去了父母!

而今,明明一切都和往常一樣,自己從花店打工結束,來到和妹妹約好的地方,等妹妹放學,然後一起回家。明明,一切都和往常一樣;明明,自己還特意挑了妹妹最喜歡的花;明明……為什麼?為什麼,一個人,沒有任何征兆的就會死?為什麼?明明世界上有那麼多人,為什麼一定要奪走我的妹妹?我的父母,已經被莫名其妙的奪走了,我已經隻剩下了妹妹一個親人了,除了妹妹,我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任何的留戀了,為什麼?為什麼一定要奪走她啊!

血紅色的淚水,自李牧的眼眶流出,沿著臉頰,彙聚在下巴上,點點滴滴,綴在地麵,畫出一條斷斷續續的線。

“再接近的話,雖然不願,但也隻能請你去死一次了。”

在即將接近到藍女子身邊三米的時候,李牧聽到藍女子的聲音,意外的甘冽,就像是山間從未受到過汙染的泉水,一點也不像是一個殺人犯應該有的聲音。

“嗬……”

明明是笑著的聲音,但李牧抬起頭,蒼白的麵上卻毫無笑意,血淚流淌的眼睛,透過絲的空隙看向藍女子,像是要將這個人深深的刻進心底,即便是燒成灰之後,也要以每一粒灰塵的紋路,去記住這個人。

“你在什麼蠢話啊,明明,都已經殺了這麼多人了,又何必放過我一個啊!”

如此大喊著,李牧握傘的手青筋暴起,右腳在地麵重重一踏,整個人朝著藍女子虎撲而出,手中的大傘,如劈開這地的巨斧,在半空中劃下一道玄奧的弧線,砸向藍女子。

李牧不曾注意到,腳下,他踏過的地方,地麵上留下網狀的裂紋,細碎的石子被震的飛起;手中,那柄大傘,木質的傘柄被他捏出細密的裂紋,出‘嘎吱嘎吱’不堪重負的聲音,內部紮起的木刺,刺入他的掌心,整個手心一片血肉模糊。

這些,李牧都感覺不到,他的眼中,隻有劃過弧線軌跡的大傘,隻有那個殺害了他妹妹的藍女子。

“砰……”

沉悶的如擊敗革的聲音,藍女子側過身,隻是簡單的豎起了右臂,就輕輕鬆鬆的擋下了李牧的全力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