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曼在馬車上看著睡得正酣的皇上,由於馬車的顛簸,剛剛給皇上搭好的貂絨披風滑落了下來。
林曼坐在座位上彎腰拾起,又輕輕地挪過去身子,將披風搭在了皇上的胸前。
幹冷的秋風從馬車的窗口吹進來,林曼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為了不使睡著的皇上受涼,林曼用胳膊輕輕地壓在皇上的胸前。
皇上均勻地呼吸著,從鼻孔呼出的空氣散在林曼的臉上暖暖的,林曼靜靜地看著皇上,他濃黑整齊的眉毛下一雙幾乎沒人敢直視的眼睛正閉著,也正因此,林曼才有機會這麼近距離地看著皇上。
高高的鼻梁下,若隱若現的胡茬,林曼從來沒有服飾過皇上剃須,這份差事往日裏都是誰負責呢?定是宮女櫻花。
再往下,是皇上的嘴唇,微微閉緊,這一定是林曼見過的最有男人味兒的嘴了。這張嘴,一言九鼎,金口玉言,被這個嘴親過的那些女人一定魂不守舍,一定幻想過自己是世間最幸福的人,隻可惜太多的女人都如此幻想過。
就在林曼正在癡癡地盯著皇上的嘴發呆時,皇上睜開了眼睛。
林曼猛地鬆開壓在皇上胸前的胳膊,披風滑落在地上,林曼慌張地拾起時,皇上一把將林曼攬在懷裏。
“皇上,少爺,放開我。”林曼用力掙紮。
“噓……”皇上用手指輕輕壓在林曼的唇上。
皇上拿過林曼手中的披風,為她輕輕地披好後,緊緊地將她摟在懷裏,繼續閉上了眼睛。
林曼被皇上摟在懷裏,感覺暖和極了,如同自己變成了一隻溫馴的小兔子,靜靜地,靜靜地……皇上此刻也暖融融的,彼此溫暖著對方。
不知道這次皇上出巡是怎麼了,猶如變了一個人似的,話不多,本來林曼已經做好了準備想好了好多話來拒絕皇上赤裸裸的情話侵襲,沒想到一句也沒有派上用場,皇上變得如此不好琢磨,除了對林曼默默的關心再沒有一句聽似多餘的話。
“少爺,馬上就到北疆驛站了。”小安子在轎子外向皇上報著。
“知道了。”皇上應著。
林曼坐正了身體,整理了整理衣衫和頭發,起身去整理散在對麵座位上的包袱。
不一會兒的功夫便到了小安子所說的驛站,皇上依舊先下車,然後再將林曼抱下車。
距離驛站不遠的地方唯有三三兩兩的乞討者,一點兒都不如想象中的熱鬧。
“大人,客房已為你準備多時,請隨小的來。”驛站門口的雜役熱情地指引著,看樣子他是知道皇上真實身份的。
林曼和小安子跟在皇上身後走進了驛站的正廳,裏麵正端著茶要喝的人一看他們走進來,趕忙放下手中的茶杯,跪在地上,“驛丞恭迎皇上大駕。”
“起來吧,此次,朕微服前來,就是不想讓人知道朕的真實身份,唯獨告知了你們,切莫不要在朕回京前將此事泄漏出去。”皇上說著。
“臣遵旨。”驛丞起身,“少爺,若沒有別的吩咐,請到客房稍作歇息,小的已命人準備好了飯菜,這就端到少爺房中。”
皇上點了點頭。
飯後,皇上看林曼有些心神不寧,便知道她定是想前去事故現場。
“林曼,走吧。”皇上說著,起身朝房門走去。
“去哪?”林曼問。
這時,小安子已經將房門打開,隨著皇上走了出去,林曼緊跟其後。
坐上了馬車沒一會兒的功夫就聽見呼喊聲和官兵的聲音交雜一起,林曼掀開轎簾望著,塵土飛揚中看到來來往往的官兵,有的在抬屍體,有的在阻止前去現場的平民。
下轎後,小安子走向前去,向一個官兵頭出示了一下腰牌,便轉身帶著皇上和林曼走進了那片磚石混亂的場地。
空氣中隱隱地浮著一股血腥味,林曼遠遠地看見巨大磚石下被壓著的屍身,血已經凝住成黑色,裸露的四肢已經成了灰白色,官兵們在用力抬著磚石好把屍身取出來。
林曼抬頭望著灰黃色的天空,空中時不時飛過尖叫的老鷹,叫聲聽不出是淒涼還是歡快,它們是在為死者傷心呢,還是為自己即將吃到的大餐而興奮呢?
想到和自己分別之後,列旭川就在這裏服苦役,那聲“林曼”讓林曼永遠揮之不去,也許,那個曾是自己夫君的人就在這裏時不時地將自己想起。
林曼不知不覺加快了腳步,超過了皇上,走在了最前麵。
“這位官爺,請問一下,那些流放犯的屍身都找到了嗎?”林曼不管不顧地拉住一個正在拋磚石的官兵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