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著口糧去上學(1 / 2)

初中設在鄉裏,離家隻有那麼一、兩裏地,走快一點十來分鍾就可以到學校,假如跑起來,需要的時間就更少了.因此,不用住在學校裏。1988年秋,我考入高中,離家幾十裏,步行要兩三個時,不得不住校了。那時候的住校生得自己帶著口糧到學校,把米送到學校食堂過秤,領一張單子到後勤處繳納一定的加工費後,換成飯票、饅頭票,然後根據各自的食量打飯。菜是另外出錢買的,不過很便宜,最低的時候可以兩分錢買到一份土耳瓜或者厚皮菜。這都是題外話,我們今給讀者講的是我是怎樣背著口糧去學校的。

從家裏到學校,爬山涉水,還要坐船過花溪河,最可怕的是夏,洪水翻滾,船家停渡,就得多繞十好幾裏路。我第一到學校報到就是下雨,走到半道,就聽停渡了,隻得折回來繞道,折騰得又累又餓,因為這次有母親陪著我,所以我不是很孤獨寂寞。

上高中那年,我不滿十八歲,到學校才知道,新招的高中新生裏,我們鄉就隻有我一個人,後來陸續有幾個出高價來的,不過,那是後話。可以是人生地不熟,母親陪著我到了學校以後,她守著行李,我填表報名,換飯菜票,鋪床,折騰好時,窗外已經是朦朦朧朧的,宿舍裏,昏黃的燈光下,蚊子一群一群的,唱著它們的樂曲跟我們親熱,帶走我們的血液,留下瘙癢和拇指般大紅腫的包塊。母親心疼得不得了,都是自己想得不周到,忘了給我帶蚊帳,拿著圍裙禪達蚊子。畢竟是折騰了一,累得實在是受不了,我們很快就進入了夢鄉。第二一早,我到教室上課之前,母親就冒著雨回家了。站在山坡上的教學樓上,望著母親越來越的背影和匆匆的腳步,孤獨越來越濃厚,一個同學站在我的身旁,輕輕地問:“你是哪個鄉的?”我故作輕鬆地:“孫悟空大鬧的地方的。”剛好被一個同學聽見,她笑著:“你是宮的,我是桃源的。你們那兒來了幾個?”……孤獨終於走了,母親也消失在雨霧的盡頭了。

因為要帶行李,到學校報到的那,我帶的糧食不多,隻夠兩個星期的。我不可能讓母親給我送,那樣隻能博得全家人的厭煩,我也就別想再上學了。兩個星期後的周末,我背著背篼步行回家背米,順便帶蚊帳。其實從家裏到學校還是可以坐車的,車費是一塊二毛錢,可我舍不得,因為一塊多錢基本上夠我一周的生活費了。那時周末隻有一的休息時間,換句話,周六下午放假,周日晚上就開始上晚自習。第二一早我就得背著米回學校,到了學校還要換飯票、菜票,做完這些,還得整理內務,把一切整理妥當,也就是晚自習的時間了。

我背的米不多,大概有四十多斤,不過要長途跋涉,對於一個十多歲的孩子來,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剛開始,一兩裏地歇一次腳,慢慢地,感覺背上的米好像在漸漸加重,肩膀上的背係勒得雙肩生疼,汗漬一浸,猶如新傷口上放了一點鹽,脖子上像是勒了一根繩子,而且似乎有慢慢往裏勒的感覺。兩條腿有些不聽使喚,如同灌了千斤的鉛,腳下的步履有些蹣跚。可我不能停下,一旦停下,到學校的時間就遙遙無期了。這是一段孤獨而艱難的上學路,一個人行走在山間的道上,一個人聽那山泉叮咚,一個人聽那鳥鳴山澗,偶爾可以看見幾個鄉親在田野裏忙碌。於是就給自己鼓勁兒:“走吧,走一步就離學校近一步了。”坐船過了花溪河,走過一段河水衝擊成的島,人們俗稱“馬克狼河壩”的地方,從一戶人家麵前走過,就到了一條村道土路上了,路上的行人不多,偶爾還可以同行一段,也算作是一個伴了。因為剛才坐船休息的時間稍微長一點,喉嚨裏喘氣也稍微平和了一點,腿也似乎回來了,有人作伴,雖不話,但心靈深處似乎有一個安慰。但行人匆匆,各自的目的地不同,要走的路也就不同,他們或許陪你走一裏地,也許陪你走兩百米,餘下的還是得自己走,這是行路人的準則,也許也是人生的準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