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了就化了,大家隻是把它當奇聞異事來笑一下就過去了,誰也不會去追究誰的責任,也不會去打破砂鍋聞到底,這蛇究竟去了哪裏。就在大家就要忘記的時候的一個傍晚,父親一手拿著白蠟紙條,一手倒拖著一條幾乎沒有尾巴的烏梢蛇回來了,蛇的腦袋已經被打了個稀爛,還流著血。我們姊妹幾個圍著父親,聽他下文。父親把蛇扔在院子裏,自己坐到槡凳上點燃了一支煙,在我們的追問下,起了他的下文。
原來,父親和我們一樣,忘記了二姑父的那條蛇的事情了。下午,他去巡視我們家水稻的長勢的時候,也根二姑父一樣遭遇了那條蛇,剛開始的時候,他也沒在意,以為是自己走路的聲音,可走了好幾根田坎,老感覺身後有東西隱匿著跟著,他裝著係鞋帶,彎下腰去一看,好家夥,一條烏梢蛇正直立在離他有一米遠的地方,父親不露聲色,繼續往前走,走到他以前經常放使牛棍子的地方,抓起棍子轉身狠狠地鏟了過去,蛇爬下了,再也站不起來了。父親又找了一塊石頭砸爛了它的頭,倒拖著回來了。我有些不明白,打蛇是打七寸,而父親不打七寸,卻是橫掃,蛇卻被製服了,這原理在哪裏?因為我平時不愛話,但問起問題來特別纏人,父親索性就給我們了,原來,這站起來學人走路的蛇隻是烏梢蛇的一種,它的尾巴短促,如果不看它的頭部,簡直就是一根沒有剝皮的木頭棍子,平時它跟別的蛇一樣生活,遇見人的時候,它心血來潮,就會把身子直立起來,學人走路。而它直立起來的時候,它全身的神經都是繃緊了的,也就是,它現在處於“剛”的狀態,而使牛棍子是竹尖,屬於“柔”性,以柔克剛,這蛇的神經一遇擊打,自然神經癱瘓,再提起它的尾巴一倒提,它全身的脊椎就垮了。不過,為了安全起見,父親還是把蛇的腦袋砸爛了。
聽父親把那條學人走路的蛇打死了,二姑父特地跑來仔細地辨認了一下,最後,他肯定:“對,就是這瘟騷,那次確實是把我嚇慘了,打,手頭又沒有樹枝,拿鋤頭收拾它,鋤頭又不活躍,又怕它啄我一嘴……這回安逸了,終於被打死了。”哥哥調皮地:“二姑爺,上次你的時候,我還真沒當回事,以為你在逗我們玩。”一向玩笑連的姑父嚴肅地:“這叫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哥哥笑著:“誰知道你哪句話是真的,哪句話是假的,你一到晚都在笑話,一個地泡有三百斤,出來都沒人相信,你去找一個三百斤重的地泡來,我們看看?”二姑父笑著:“你娃娃沒見識嗎,你還不信,我那不是地泡個兒大嗎?這回你相信你二姑爺不光會笑,還是正行的了吧……”
歸,鬧歸鬧,自從父親打了那條學人走路的蛇後,我們就再也沒有看見過這種烏梢蛇了。有時,我又想,父親打的這條蛇是不是已經是瀕臨絕跡的稀有蛇種呢?可父親,這種蛇,本身就比較少,遇上它本身就不容易,如果它不招搖,學人走路,他也不會去打它。因為這是我們經常生產生活的地方,大人們遇見了知道怎麼應付,可孩子們遇見了,怎麼辦?父親道出了打蛇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