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盆留一個,其他的都撤了。”她換了隻手把脈,淡淡吩咐。
她眉毛忽然細微地跳了跳。
打開藥箱,一排銀針別在針囊上,蘭傾旖隨手取了一根,動作利索地下針。
容閎張大了嘴,針灸見得多了,但從來沒見過速度這麼快的,而且還絲毫沒有失了準確度。這是怎麼做到的?
他眼前一陣發花,覺得自己看不清那雙手如有虛影的動作。能夠被選為主子的貼身護衛,他的眼力自然高明,可以他的眼力,也看不清那雙手施針的動作。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就憑這一手出神入化的針灸功夫,這女子的醫術就絕對不低。
看來主子這回真的看走眼了。這姑娘年紀雖小,還確實有兩把刷子。或許她能帶來驚喜也說不準。
針灸過後穩定住情況,大冬天的蘭傾旖額頭也冒出一層汗。她閉了閉眼,仿佛在穩定心緒,半晌才睜開眼睛看向容閎,“你留下,其他人都出去。”
容閎打了個手勢,侍女家丁瞬間退了個幹淨。
“他這種寒毒,似乎是某種至陰至冷的外物留下的後遺症。”
容閎眼睛一亮。以往請來的大夫從來沒有哪個僅憑診脈就看出寒毒由來的,甚至有不少連這是寒毒都看不出。“是,您說的沒錯。”他心中激動萬分,立刻用上了敬稱。
“那是什麼東西?”
“玄冰玉。”答得幹脆利落毫不猶豫。
蘭傾旖眉頭一跳。
“主子曾中過劇毒,有當世名醫傾盡全力用玄冰玉鎮住了他體內毒藥,並將之逼到某一處,付了點代價,留下了這寒毒,但最終保住了他一命。”容閎神色嚴肅。
蘭傾旖不語。玄冰玉獨一無二,她記得當初這玩意好像是在師父的某個故交手上,具體是哪個來著?一時半會想不起來了。
她總結陳詞:“你的意思是說,他的體內有兩種毒。一種是暫時不會發作可一發作就會讓他死的很快的無名毒,一種是時不時折騰他但暫時不會要他命的寒毒。”
容閎眼巴巴看著她,眼神滿是希冀,點頭。
“寒毒有兩個辦法。”她豎起兩根手指:“第一,婆羅香並紅丹散;第二,火蟾蜍。”
容閎眼睛發亮。
“別以為很容易。婆羅香和火蟾蜍都是世間難尋,知道解決辦法找不到藥材也白搭。再說這種寒毒的危害誰也說不準,他或許會在某個年齡突然因此死去。也許是二三十歲,也許是五六十歲。”蘭傾旖冷冷地潑冷水。“至於那種無名毒,我有點眉目,可還不敢確定。回頭等我研究研究再說吧。放心,有我在他暫時死不了。”
容閎神色呆滯兩眼發直。難以相信困擾了主子這麼久,連主子本人都不抱希望打算破罐子破摔的棘手問題,到了這少女手中,竟然能夠解決!這驚喜來的太突然,他幾乎以為自己在做夢。他使勁掐了把自己,很疼,不是夢,嘴巴頓時咧到了耳後根。
蘭傾旖閉上眼睛:“他的寒毒很有可能還會發作,我剛才隻是短暫壓製,所以我現在還不能離開。過了這一夜,隻要不再發作,就暫時沒事了。煩請讓人送件裘衣,我有些冷。”
容閎打了個手勢,立刻有人去取衣裳。
蘭傾旖看了眼香爐裏嫋嫋升起的淡白煙氣,眼裏緩緩出現了一種奇怪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