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分感恩父親3(1 / 3)

第二部分感恩父親3

一聲“爸爸”難出口

——吳安臣

想認識繼父,但還未等我認識他,他就從我眼前消失了,這是我小時候對繼父的印象。而今有時間認識繼父了,我卻遠在外地工作,同時認識到他和我是沒有血緣關係的,隻是因媽媽的關係,我該叫他爸爸而已,而今媽媽已不在了,我和他隻是存在義務關係罷了,交流方式仍然是電話裏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培養不出多濃的情義。

記得我剛讀小學時,有一天回家,姥姥和媽媽強拉硬扯把我拖的一個操北方口音矮個男人跟前,叫我喊他爸爸,他笑著露出滿口黃牙,哼,肯定是不講衛生造成的,那時我想,有必要嗎?一副對我巴結討好的樣子,我對他產生本能的厭惡。我拒絕喊他。同時明白媽媽為我找了一個爸爸,因為從我略略懂事起我的口語詞典裏就沒有爸爸這個概念,不明白媽媽為什麼會找這麼一個其貌不揚的矮個子來給我做爸爸。那分鍾媽媽差點揍我,他卻嘿嘿地笑笑說:‘不要勉強他,小孩子嘛!”從此我就很少見到他了,我們這兒農忙時他就在著,忙完他就走了,仿佛一隻候鳥,就這樣飛來飛去。從此我生活中有了爸爸這個概念,他時時帶給我北方一些吃的和玩的東西,吃慣南方零食的我根本不希罕那些東西,至於那些玩的還不如我用泥巴做的,我更看不起,不知我為何本能地抵觸他。有一年我還穿上了他從北方帶給我的小棉襖,雖然南方的冬季沒那麼寒冷與漫長,但穿上它,我著實在小夥伴麵前神氣了一陣。也許那時是時髦的東西。但不久我就忘了帶給我一點虛榮心的小棉襖。

不久我相繼有了兩個妹妹。妹妹的出世,讓我仿佛成了她倆的點綴和附屬品。我試圖從媽媽那兒找回一點寵愛,但或許是媽媽為了照顧兩個妹妹忙暈了頭,根本無暇多理我,甚至教我自己洗衣服,意思是自己能做的事自己做,但我總認為自己是一個男孩,怎麼能做這種洗衣做飯的事呢?於是我暗恨繼父,不是他的到來,怎麼會有兩個妹妹,我也不會來自己洗衣服,媽媽也有更多的時間唱歌、講故事給我聽,可現在這種權力已經被剝奪了。

接著,全家北遷到繼父的老家,繼父的老家在豫南平原上,在慣山窩的我仿佛到了一片嶄新的天地,著實興奮了一陣,但百年不遇的大水讓家徒四壁的我們顆粒無收,雪上加霜,不久母親攜兩個妹妹先行回了雲南。狠心的媽媽不知為何要讓我和繼父單獨相處。那時我讀小學三年級,於是我從看不起繼父到怕他,真不知他會如何折磨我。果然他在收完棉花後,就把我丟給他的兄弟一家,從此我開始寄人籬下,天地間無窮的悲哀和痛苦壓向我。我多希望繼父說的話能實現:“別怕,不久你媽會來接的!”但等來等去,小學畢業了,我才相信那是一個美麗的謊言而已,他說的這些無非讓小小的我不至絕望而會想到自殺,於是我對繼父的恨積蓄著。我總認為兩個妹妹比我幸福多了,晚上對著夜空數星星時總會想到母親的眼睛,她怕忘了自己有個兒子在北方,不知繼父用了什麼方法騙得她相信我生活得很好。現在才明白他們是無能為力罷了。

繼父的錢如期寄到,我認為這是他應該做的。我不清楚錢從那來,自然不知掙錢的艱辛。慢慢地母親的親筆信少了,我覺察到一些不妙。後來回雲南才知道母親外出做生意,從此下落不明,茫茫人海,母親失蹤了,我更加恨繼父,他的出現讓我遭遇了一係列的不幸都不提了,連我享受母親愛的權力也被剝奪了。

高中畢業回了雲南,和繼父真正生活在一起,彼此話語卻非常少,慢慢從村人口中聽到一些關於繼父的事跡,男女老少都誇他是個好人。說他自從我媽出去後,既當爹又當媽,供我們兄妹讀書。他甚至不叫我兩個妹妹讀完,完全是為了供我讀書。他一個部北方人在瓦場上做瓦,起早貪黑不說,還把稻子、蠶豆伺候的非同一般,連我們南方一些種田的老把式都豎起大拇指誇他呢!後來又從妹妹口中得知,他每次都向她倆強調:你倆北方有個哥哥,我們可要節約點!曾經有一次一鍋煮老南瓜,他們整整吃了三天,而今妹妹提起老南瓜就怕。這些都是真的嗎?我甚至有點迷惑了,但我轉而認為在一切都是他為了減輕他曾對我不好靈魂不安而做的,他對我做的一切,讓我飽嚐了多少辛酸和不幸,我無法原諒他。後來考上了大學,半工半讀,總算艱苦地讀完了,走上講台成為一名人民教師,當我給學生大講道理時總會想到繼父,但總不能釋然。

我和他總像有疙瘩一樣,回到家中,總是例行公事一樣喊他吃飯,問候他一下身體狀況。然後無言地對坐看電視。電話裏也是他問候我多於我問候他,似乎他虧欠了我什麼似的。

有一次病倒了,躺在椅子上,夕陽下看著繼父為我忙碌,忽然發現他的頭發白了,光雖然不強,但很紮眼。那一刻,鼻頭有點酸。想不到他的晚景會如此頹唐與孤獨,甚至淒涼無助。

真想叫一聲爸爸,“您坐下,我給您捶捶背好嗎?”兒子真想認識您,我想和您談談過去和將來……兒子

——龐非

結婚那天,父母樂得合不攏嘴,皺紋兒都笑開了花。客人散去,父母不停叮囑妻子好好照顧喝得酩酊大醉的我。說完,兩個人歎息著離開新房。

我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衝著他們離去的方向狠狠地跪了下來,重重地磕了一個響頭。妻子沒阻止,淚眼朦朧的我,我欠老父老母一世深情。如果當年血氣方剛的我不因為口角和人爭鬥,不防衛過當失手傷了對方的性命,那麼今天結婚的就應該是他們親生的兒子,而不是我!

雖然是防衛過當,但他們的親生兒子卻的確因我而死!我慈悲的父母啊!居然收留了我這個孤兒,收留了他們的仇人。他們去監獄看我鼓勵我,又為出獄的我找工作,幫我鼓足勇氣活下來……

如果有來生,讓我做你們親生的兒子吧!讓我為你們養老送終!讓你們看到自己血脈可以延續!我的老父老母!無以回報的父愛

——金光

這一次,兒子已經是第三次催促父親進城了。父親站在地頭望著田裏的麥苗說:“把這一茬麥子收了就走。”兒子說:“這一次可是真的了,麥收完咱就到城裏住。”父親沒說什麼,隻點了點頭。

父親就這麼一個兒子,上了大學留在城裏工作了。一切都沒有讓他操心,兒子工作三年,找了個城裏的俊姑娘結了婚,到了第七個年頭又給他添了一個孫女兒,還分上了一套房子,兒子像生活在天堂裏。

兒子生活好了,就想報答父親。娘死得早,是父親把他拉扯大的,又供他上了大學。父親已是七十有二的人了,勞作了一輩子,可整日還是離不開那塊責任田。一年四季耕了耙,種了收,總沒有到頭的日子。兒子心疼父親,要接父親到城裏來住。小兩口商量好了,單位集資建房,他們專門報了160平米的一個大套,說是父親在鄉下寬敞慣了,不能讓他到了城裏有壓抑感。可回家兩次和父親商量,他就是不願離開,總說還能幹的了,不需要他們操心,等幹不了活了就跟他們到城裏享清福。兒子沒招兒,隻好由著父親。近段時間,父親的身體突然急轉直下,先是兩腿腫脹,後來血壓也一個勁地往上躥。兒子想,這回可不能再由他了,說啥也得讓他來城裏住。兒子回去接父親的時候,父親已從鄉衛生院回到了家。他說,人老了毛病多,也沒什麼大病,吃點藥就好了。

兒子在家裏纏磨了兩天,父親還是那句話:“把這茬麥子收完就走。”兒子隻好先回了城,臨走的時候,他看著臉色臘黃的父親說:“爸,今年收麥我也回來幫你。”父親說:“你有你的工作,我能幹得了,不要因為這些麥子影響了你的工作。”兒子堅持說:“也就幾天時間,沒事兒的。”

兒子說話算話,麥稍一發黃他就出現在了父親的地頭。這時候,父親仍舊站在那兒望著田裏黃燦燦的麥子。見兒子回來了,父親的眼裏露出燦爛的笑,一會那表情又凝重起來。兒子看出了父親的心思,說:“這幾天我們什麼也不說,隻管收麥子,成嗎?”父親沒有回答他,而是順手掐了一穗麥子,遞到兒子的麵前說:“你看,今年雨水好,這麥子長得粒兒多大!”兒子接過那麥穗看了看說:“下鐮刀吧?”父親說:“別急,讓我再看看。”說著,就走進田裏,順著麥行像小孩似的來回走著,眼裏透著瑩瑩的光,走了一會兒,又站在田頭掏出一支煙慢慢地抽起來。抽完了,父親就把那煙蒂狠狠地在地上一摁,再用腳踩了兩下,果斷地說:“開鐮!”話音未落,把一把沉甸甸的麥子往懷裏一捋,就下了鐮。

兒子跟在父親後麵,彎腰辛苦地割著麥子,不時在臉上抹著汗水。歇息的時候,兒子征求意見:“爸,你年紀大了,我去鎮上雇兩個人吧?”父親的臉一怒:“雇人做什麼?就是收到明年我也願意!”兒子不敢吭聲了,默默地坐了一會,又拿起鐮刀割起來。

這幾天,天氣也特別的好,四畝麥子父子倆用三天時間割完了,然後他們把麥子一捆捆運到了麥場上脫粒。父親幹得很慢,兒子有點納兒:記得往年麥收的時候父親總嫌收得慢,吆喝說,搶收搶收,就得和天氣搶著收!今年卻一反常態,不知為什麼。

新麥子脫了粒,父親精心地用篩子篩去灰土,又攤場上曬了兩天日頭,這才裝進一個個蛇皮袋裏讓兒子往家裏扛。隻半晌時間,舊屋的腳地上,就堆起了小山一樣的新麥子。立刻,滿屋就有了新麥子散發出來的香味兒。

父親坐在屋簷下,點起一支煙,眯著眼睛欣賞著那個小山。

晚飯吃得很晚,父子倆一起吃著嘮著。父親說:“明早你去找個卡車把麥子拉到城裏。”兒子說:“好的,明日一早我就去。”父親說:“這房子沒人住就鎖起來,什麼時間想家了就回來看看,住幾天。”兒子說:“好的,房子就鎖起來。”父親看沒什麼交代了,就催兒子睡覺,自己也進屋睡了。

第二天早晨,兒子起得很早。他沒敢驚動熟睡的父親,而是到鄉裏雇了輛卡車,準備把新收的麥子裝上車,和父親一起進城。車裝好了,卻不見父親起來,兒子就到父親的屋裏叫他。

兒子走進父親的屋裏叫了幾聲沒人應,兒子就去搖父親,一搖,吃了一驚:父親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去世了。兒子的兩腿一軟,跪在了父親的床前,撕心裂肺地叫了一聲:“爸——”眼淚刷刷地順臉而下……

“爸,您為什麼如此倔強,為什麼走得如此匆忙,為什麼不給兒子一次報答您的機會。”給父親買條煙

——希翼

父親的煙齡有些年頭了,眼看著他最近咳嗽得越來越厲害,我和母親又一次舊話重提:“把煙戒了吧!”父親還是老樣子,說戒煙就如同強迫他絕食一樣,我還能活幾年呀,你們就饒了我吧。

母親給我使了個眼色,我就把早準備好的話一古腦兒地倒了出來:什麼尼古丁會致癌;一年因為吸煙而死的人占百分之多少,你知道嗎……可父親還是一副不痛不癢事不關己的樣子。我扔出殺手銅:“你自己吸煙不打緊,還強迫別人二次吸煙,危害更大。你看我都要高考了,你每次吸煙我都沒法專心看書了……”

父親是最疼我的,看著我憤憤不平的臉,帶著幾分無奈說:“好吧,那我試試看吧。”我朝母親擠擠眼——我們等的就是這句話,漫漫征程成功一半啦!

我和母親立刻實施我們的強迫戒煙計劃:首先是斷了父親的經濟來源。我每天的任務是檢查父親的口袋,把錢全部收繳歸公;中午上學時順道把父親的午飯送到他上班的工地;父親一下班我就像隻小狗似地嗅他的衣服及手指,一旦發現煙味立刻執行懲罰手段——在他麵前朗讀有二十條之多的戒煙條令,決不手軟,直到父親認識到自己的錯誤為止。我還時不時地對父親實施心理壓力:“你看都是因為要幫你戒煙,我才占用做作業的時間來監督你。我已經高三啦,時間很寶貴的!”我期望能通過這種非人道手段讓父親“良心發現”而戒掉煙癮。

父親還真不賴,一連三天都沒讓我們發現有越軌行為,盡管他總是下意識地摸摸口袋,還老是把煙狀的東西夾在指間往嘴裏送……

可是第四天,挑戰來了。父親的一位老朋友來看他,我給叔叔點上煙後,就把煙盒緊緊抓在手裏。叔叔吸了兩口,才發現父親沒點煙:“老劉,怎麼你戒煙啦?”沒等父親開口,我連忙回答:“對呀,對呀!”父親無奈地苦笑著點了點頭。叔叔打了個哈哈:“老劉還是你有毅力啊,我戒了幾次也沒戒掉。唉,我也不吸了,免得你眼饞!”父親雖然笑著說沒事沒事,可我分明看見他的喉嚨上下吞咽——哼,年過半百的父親還跟小孩似的饞嘴!

叔叔走後,我收拾桌子時,突然發現那支被吸了一半的煙不翼而飛了。等父親一回來,我就把手伸給他——交出來!父親還在裝傻,什麼呀?“你再不交,我可要實施懲罰措施了,還要告訴媽媽!坦白從寬哦,你幹了一輩子革命工作,這個道理應該懂吧。”我半是威脅半是調侃著父親。他隻好從襯衫的口袋裏拿出那支快被揉碎了的煙,我不免為自己的聰明而有些得意洋洋:“群眾的眼睛可是雪亮的哦,想瞞過我?哼!”可後來,為這件事我一直後悔到現在。

眼看就要高考了,功課更緊了,我實在沒有時間再監督父親的戒煙行動,就全權交給了母親。應該不錯吧,因為我沒有再見到父親吸煙。那晚我複習完功課,經過父母房間時,聽見他們還在說話,出於好奇,我就把耳朵湊了上去。“孩子馬上要考大學了,她身體又不好,我想給她補補。你這煙就戒了吧!”這是母親無奈的聲音,“我知道也難為你了,你這一輩子也沒啥嗜好,就好幾口煙,可等過一段日子好些了,我再給你買幾盒好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