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不老,萬千癡迷。
自古以來,多少修真之人窮其一生,苦心鑽研,隻為有朝一日參悟長生之道。孰又知,生死之事,自有天數,強求無益。若真得長生,不知是幸還是劫?
在天河鎮,千年以來流傳著一個關於長生的的傳說。在離鎮三千裏處有一個山穀,名曰:“思悠穀”。穀中有一位仙人,凡是到達穀中之人,仙人都會傳授此人長生之法。鎮中許多人不辭辛苦,跋山涉水,隻希望能得到傳授中仙人傳授的長生之法,屆時便能逃脫生死之劫,與天齊壽。去者甚多,歸者寥寥,有幸得長生之法者更是無一人,到後來更是有去無回。可歸來的人中,卻有自稱見到仙人的,雖未能習得長生之法,但也延壽數百年。,
尋求長生之路雖然極其凶險,但是依舊無法阻擋住人們對長生的欲望。
這一天,鎮中集結了十幾位修真之人,他們決定去尋找那傳說中的仙人。自己修道多年,對與長生之道卻無半點參悟,這次若有幸見到傳說中的仙人,說什麼也要向他求得長生之法。
曆經五六日,一眾人憑借鎮裏人所給的地圖終於找到了傳說中“思幽穀”的所在。可是,在眾人眼中隻有一片白茫茫的霧海,地圖中所標的“思悠穀”的入口卻怎麼也找不見。
有人猜想鎮中人所給地圖年歲久遠,這霧海定是在後來才有的,想必“思悠穀”的入口就隱沒在這霧海之中。眾人均覺有理,便決定進入霧海之中一探究竟。
初入霧海之中,眾人還可辨別方向。漸漸的,眾人就隻能依稀看清身邊人的輪廓,再無法識得方位,腳下的路也變得泥濘難行,空氣裏彌漫著腐臭的氣息令人欲嘔。待眾人祭起法器,想借助法器發出的光芒辨別方向時出現了令人震驚的一幕。原來空氣中散發的腐臭氣息並非是枯枝敗葉所生,而是由一具具腐屍散發而出,有人當場就吐了出來。
眾人隻覺在霧海裏走了很久,卻絲毫沒有要出霧海的跡象,顯然是迷路了。
“啊”突然有人發出一聲驚呼,眾人中有人應聲而倒,那人臉色變得青綠,全身也不停地抽搐,頃刻間,便氣絕身亡。不一會兒,從那人懷裏鑽出一條不盈一尺全身青綠的小青蛇。顯然,那人便是被這條小青蛇所咬而暴斃的。
還不待那條小青蛇遊離那人的身體,便被人揮劍斬成了兩半,小青設在地上扭了幾下便不再動彈。不知是揮劍人技藝不精,還是太過憤慨,長劍透過小青蛇的身體,在那人身上留下了不淺的劍痕,從劍痕不斷流出青綠色的血液。
“大家小心,好像有什麼東西正在向我們靠近。”眾人連忙聚攏,以背相對,手持法器,警惕著周圍。
“嘶嘶……嘶嘶……”一陣陣低鳴從四周傳來,越來越響,越來越近。
一條、十條、百條……不計其數的毒蛇從四周向眾人遊來,大部分身長都在一丈左右,隻有極少數超過了三丈。成千上萬的毒蛇一起遊動,當真勢如洪水,不可抵擋。
眾人心頭一怔,驚而不亂,連忙催動各自的法器,聯合眾人之力布下了結界。
群蛇奔湧而來,有的體型較大的毒蛇直接張口獠牙,向結界撲了過去。有的則在不遠處張口從毒牙中將毒液噴向眾人。但無論是千鈞一擲的蛇體還是見血封喉的毒液,在碰到結界時都盡數被彈了回來。不斷地攻擊不斷地被彈回,有的甚至幻化成蛇身人首的妖豔蛇女來魅惑眾人,有些人險些走出結界,還好有身邊人的提醒才沒有送命,等回過神來,不禁一身冷汗。
雖然攻擊並不見效,但群蛇依舊不斷地衝擊著結界,沒有絲毫停止的跡象。
眾人明白,如此耗下去,被群蛇吞食是遲早的事,如若現在不奮力拚殺出去,等體力耗盡誰都難逃一死。
眾人再次催動法器,結界藍光大放。“嘣!”結界突然爆炸,結界周邊十米內的物什全部化為齏粉。
獵物就這樣暴露在眼前,群蛇卻沒有立刻行動。它們吐著蛇信,警戒地仰望著天空,似有大敵將臨。
“吼——”一聲輕嘯,此間狂風巨作,天地變得昏暗。
眾人抬頭看向天空,發現一雙巨大的蛇眸正冷冷地凝視著他們。突然,巨大的蛇頭向他們撲來,眾人還來不及反應便被這條長逾十丈,全身赤色,長有雙翼的飛蛇吞入口中。到嘴的獵物被搶走,群蛇極是憤怒,不顧一切地向飛蛇撲了過去,奈何飛蛇會飛,眨眼間便飛離了霧海。
在飛離霧海後,飛蛇又飛了一陣才將眾人從嘴裏吐了出來。
眾人被飛蛇吐出來後,全身都被飛蛇的口水弄得濕漉漉的,似是一個個落湯雞。
“噗哧”一聲清脆如鈴的嬌笑傳入眾人耳中,眾人也隨即警醒。隻見剛剛還猙獰暴戮的飛蛇,此刻卻猶如一隻溫順的寵物依偎在一位白衣少女的身旁。白衣少女看著他們猶如落湯雞般,不禁掩嘴而笑。
眾人平日裏好歹也是受人敬仰的修真之人,現在卻被一個少女嘲笑,有人羞,有人惱。一個中年道人從眾人中走了出來。
中年道人一臉怒氣,對白衣少女說道:“你是誰,為什麼要加害於我們?”
白衣少女不答反問,道:”這正是我要問你們的,還有,我何時加害過你們了?“
中年道人看了看白衣少女身旁的飛蛇,道:“你讓它將我們吞食,難道不是想致我們於死地嗎?若不是我們並非等閑之輩,隻怕早就成了它的口糧。”
白衣少女摸了摸飛蛇巨大的頭顱,微微一笑,道:“真人真會說笑,我與你們素不相識,更談不上有何仇冤,有怎會去加害你們。我隻知霧海中有人有難,便讓小紅前去前去解救,沒想到它卻用了這麼個法子,哎——”白衣少女雖輕歎一聲,臉上笑意卻不減,似是對這條叫小紅的飛蛇所用的救人之法也頗覺好笑,但隨後還是麵有嗔色地對它象征地教訓了幾句,飛蛇巨大的蛇頭也向下低了幾分,似是知錯。
對於白衣少女的所說所做,中年道人不以為然,又道:“你一個柔弱的少女卻孤身出現在這凶險之地,而且身旁還跟著一條凶獸,我看你定是修煉成精的妖女,多半那些死於霧海中的人便是你將他們毒害的。救人是假,玩弄是真。”
白衣少女秀眉微皺,說道:“我好心救你,你卻因為一些旁支將我說成妖女,還將那些執迷長生,不知所畏的愚人說是我害死的,”白衣少女冷哼一聲,看了看中年道人,又說道:“我看你一副'人模狗樣'才是像極了妖道。”眾人中有人差點笑了出來,但還是強忍住了。
中年道人豎耳大鼻,小眼長嘴,像極了野狗。幼年時也多因此,受盡百般欺辱,其師看中他根骨極佳,將他收錄門下。後來習得一身道法,便再沒有人敢當眾取笑他的容貌。如今又被麵前這個少女當眾羞辱,已是憤怒至極。中年道人怒目圓睜,將法器狼牙棒拿在手中便要發作。
“且慢。”一位須發皆白的老者向前幾步,叫住了中年道人。中年道人似是對此人也有所敬畏,強忍住怒氣沒有出手。
白須老者似笑非笑,對白衣少女說道:“姑娘怎知他們是為長生喪命的?”
白衣少女冷哼一聲:“來到這裏的,哪個不是為了長生之法,難道是為了遊山玩水嗎?想必你們也是為此而來的吧。”
白須老者捋了捋雪白的山羊胡,冷笑一聲道:“難道姑娘來到此地不是為了尋找傳說中的仙人求得長生之法,是來遊山玩水的不成?”
白衣少女麵色一冷,道:“我來是勸你們不要為了一個毫無根據的傳說斷送了性命,'思悠穀'中凶險萬分,你們還是速速離去吧。”
此話一出,眾人一陣騷動。白須老者仰天大笑,似是聽到了平生聽到的最好笑的一個笑話。過了一會兒,對白衣少女道:“我們跋山涉水來到此地,就因為你的一麵之辭我們便離去,豈不笑話。此地既然凶險,姑娘為何不離開,還是說你想等我們離去後,好一個人獨享仙人的長生之法。”
白衣少女略有薄怒,道:“如果你們執意不歸的話,就莫要怪我了。”原本依偎在少女身旁的飛蛇此刻也飛到半空,一對蛇眸冷冷地凝視著眾人。
白須老者也變了臉色,陰沉地說道:“既然姑娘執意阻攔我們進穀,那就隻有得罪了。”
眾人劍拔弩張,隻待白須看著一聲口令便衝上去將其拿下,中年道人也早就等不及要發泄心中的怒氣,可老天就愛捉弄人,特別是有些人,這次他又被叫住。
“等一下!”
一位藍衣少年從眾人中走到少女麵前,隻少女一襲白衣勝雪,肌膚如凝脂,纖指若柔荑,紅唇淡淡,明眸如星,當真清麗無方,宛如九天仙女,藍衣少年一時看得入神竟忘了說話。
中年道人見他不說話,大怒道:“哇呀呀,陳嘯天,你看夠了沒有。”
背後忽然傳來一聲怒斥,陳嘯天這才回過神,察覺到剛才的失態,陳嘯天連忙拱手對白衣少女道:“在下失禮了,隻是姑娘美顏如玉,動人心魄,才令我一時失神,還望姑娘莫要怪罪才是。”
白衣少女自小在穀中長大,少與人接觸,聽見有人誇讚自己貌美自然是高興的。他對陳嘯天嫣然一笑,道:“公子言重了。”
陳嘯天也是一笑,道:“多謝姑娘原宥。”
隨即收斂笑容,轉身對眾人說道:“諸位都是受人敬仰的修真之人,如今卻要為難一個弱女子,若是傳了出去,隻怕有損諸位名聲。”
中年道人麵露譏笑,道:“你說她是弱女子,誰信,你信,反正我是不信。我看你是看上這小妮子了吧,想英雄救美,然後她再來個以身相許,對不對?”
陳嘯天並不理會中年道人,隻是轉身對白衣少女道:“有些人天生醜陋也就罷了,奈何其心亦是醜陋不堪,見不得別人比自己長得好,如若見到,必定要出言傷人,更別說像姑娘這般美貌,請姑娘別放在心上。”
白衣少女嬌笑如鈴,道:“此類人最是無趣,我隻當是雞鳴犬吠,又怎會記在心上,多謝公子關心。”
中年道人終於忍無可忍,祭起了自己的法器狼牙棒,向陳嘯天和白衣少女衝了過去。還不待他靠近,眼前便多了一條巨大的蛇尾,在空中一甩便將自己擊飛,不偏不倚,正好落在眾人之中,甚是狼狽,他一陣怒吼:“你們還不動手,在等什麼!”
白須老者皺了皺眉,對陳嘯天說道:“既然你執意要與我們為敵,那就不要怪我們無情了。大家一起上,拿下他們。”
白須老者一聲令下,眾人紛紛祭起各自的法器,頓時寶光四溢,絢爛無比。十個人衝上前將飛蛇團團圍住,而中年道人和白須老者則分別向陳嘯天和白衣少女衝去。
之前飛蛇之所以能夠一口得逞,關鍵在於一個出其不意,現在眾人早有準備便再難生效,但飛蛇以一敵十,竟也不落下風。這邊,陳嘯天與中年道人奮力激鬥,隻盼早點騰出手來相助白衣少女,見到白衣少女雖看起來柔弱,但道行卻不低,而且還身懷異法,一時無礙,才放下心來。
白須老者見久不能取勝,而且中年道人略有敗勢,如此耗下去,等陳嘯天騰出手來對自己這邊大不利。忽然,白須老者揮劍向左手砍去,在左手小臂處留下了一個深可見骨的傷口,奇怪的是並沒有鮮血流出。刹那間,白須老者右手上的寶劍紅光紅光大盛,如血如泊,紅光照在白須老者扭曲的臉上甚是猙獰。白須老者強忍左臂不斷傳來的劇痛,大喝一聲,以奇快的速度一劍向白衣少女刺來。
這一劍來勢洶洶,白衣少女無論如何也躲不開了。“要死了嗎?”白衣少女放棄了掙紮,微笑著緩緩地閉上眼睛。可是,預想的一劍並沒有刺來,白衣少女睜開雙眼,看見一個藍色的身影擋在了自己麵前,他用自己的身軀替自己擋住了那一劍,長劍透過他的身體,露出了血跡斑斑的劍尖。
白衣少女眼睛濕潤,一掌擊退白須老者,然後扶住搖搖欲墜的陳嘯天,向後躍去,口中輕吟著咒語。
天地間,花瓣飄散如雨,馨香淡淡,令人沉醉。而白衣少女和陳嘯天就這樣消失在花雨中。
山洞中,陳嘯天背靠著冰冷的石壁,看了看胸口已被包紮好的傷口,對黑暗中的人影道:“多謝姑娘救命之恩。”
黑暗中的人影向前幾步,來到陳嘯天麵前,原本清麗的容顏在明螢石柔和的光芒下增添了幾分嫵媚。
少女看了看陳嘯天的傷口,輕輕地道:“你為什麼要救我?你可知道,那一劍隻要再偏移分毫,你當場便沒命了。”
陳嘯天看著眼前絕世的容顏,微微一笑,道:“你之前不是也救了我一次嗎,為了你,死了又有何妨?”
“為了我,可以去死嗎!”白衣少女在心裏默默念到,頓了頓,說道:“這麼說,你是相信我說的話咯,可你的同道都不信的。”
陳嘯天毫不猶豫地說道:“當然相信,我相信你不會騙人的。”
白衣少女微微一笑,隨即又皺眉道:“但你來此是為求長生的,我終究不能留你。”
陳嘯天道:“姑娘誤會了,我雖與他們同行,卻並非為了尋求長生之法。我初次離開宗門,此行隻是為了增長閱曆。”
白衣少女麵有喜色,說到:“真的,你不是為了長生而來到'思悠穀'的嗎?”
陳嘯天點了點頭,白衣少女說道:“姑娘多次救我,我怎會向你說謊。”
白衣少女也點了點頭,佯嗔地說道:“我不叫什麼姑娘,我叫蘇雪兒,你就叫我雪兒吧,我娘平時都是這樣叫我的。”
陳嘯天尷尬地笑了笑,說道:“是,雪兒姑娘。”
“噗哧”蘇雪兒看著陳嘯天尷尬的模樣忍不住笑了出來。
悠悠洞中,微光如螢,無風無月,隻有時而傳出的笑語之聲。便是在此洞中度過一生,此刻的陳嘯天怕也是求之不得。
忽然,洞外傳來一聲怒喝,“我知道你們就在裏麵,還不快快給老子滾出來,說不定我一高興便饒了你們,不然等我們進入洞中,讓你們生不如死。”
洞中,蘇雪兒向洞口方向看去,對陳嘯天道:“是那個野狗道人,沒想到他們這麼快就找到這了。”
陳嘯天長吸一口氣,然後扶著牆壁緩緩站起,對蘇雪兒道:“讓我去拖住他們,你見機逃走。”
蘇雪兒見陳嘯天站了起來,連忙上前扶住他,對他說道:“那野狗道人道法不咋樣,倒是會逞口舌之利。洞中地勢複雜,洞中有洞,豈是他們說進就進。”
陳嘯天想了想,道:“可是我們在這洞中別無去處,他們找到我們隻是時間問題罷了。”
蘇雪兒笑了笑,道:“不怕,我帶你去我娘那,到了那裏,就什麼都不怕了。”
陳嘯天跟著蘇雪兒向洞的深處行去,其中遇到許多小的洞口,在陳嘯天看來每個洞口都差不多,可是蘇雪兒卻能分辨其中不同,找到正確的入口。通過最後一個洞口,他們來到一個石門麵前,隻見蘇雪兒在石門上虛點幾下,石門便打開了。
石門後是一個極為寬敞的空間,有八根五人合抱的石柱支撐著洞頂,地麵上畫有奇異的圖案,如獸似符,彎曲蔓延,向位於洞中央的石台彙集,似是什麼厲害的法陣,石台上一位美婦正閉目坐在上麵。
陳嘯天見到此處和鎮眾人所說的仙人居住之處相差無幾,心頭莫名的激動起來,想必石台上的美婦便是傳說中的仙人了。
蘇雪兒幾步化作一步,撲倒在在美婦懷中,嬌聲叫道:“娘。”
美婦緩緩睜開雙眼,看了看懷中的女兒,輕歎一聲,嗔道:“都這麼大了,一天到晚就知道胡鬧。”說完,右手淩空一揮,一道金光以迅雷之勢飛出石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