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2 / 3)

“蒲哥,是我,梅開蕊……”

蒲忠全一下坐起來,急急地問:“開蕊?噢……你在哪裏?”

晚上9點左右,馬文革接到胡玲玲的電話,心頭一陣陣狂喜。

胡玲玲告訴他,盡管彭監尚在進行站立和行走康複性訓練階段,但是今天下午他堅持到劉德章那裏,把他和蒲忠全在青州市利用網絡反擊的事情做了彙報,劉德章很是高興,說雙河監獄有這樣優秀的幹部,是我們監獄係統的福氣。彭監趁機建議把馬文革也作為這次提拔的考察對象,劉德章當即就同意了,並馬上叫政治部安排。

他自言自語地告誡自己,這段時間一定要低調做人,團結同誌,謙虛謹慎,兢兢業業,拒腐反腐,作風正派,做一段時間真正的共產黨人。可他實在是太興奮了,以至於褲襠裏的老弟也亢奮起來,怎麼也不能讓他消停。為了轉移注意力,他就在屋子裏原地跑步,最後大汗淋漓,筋疲力盡。他倒在床上,心裏樂顛顛地想:“這下該好了吧?就這麼堅持著,副監獄長到手咯……嘿嘿……”

可是,不一會兒,那老弟又躁動起來,撩撥得他心裏癢癢的,怎麼也不能入睡,腦子裏滿是這兩天剛認識的那個叫梁小紅的小妞兒。他揚起堅強的心抵抗著誘惑,時間一下子慢起來,一分一秒都想在萬劫不複的境地,最後他潰敗下來:“媽的,其它我都能做到,就生活作風正派做不到……很多老一輩無產階級革命家不也是兩三個老婆麼?人家一樣是優秀的共產黨員嘛,自己何必嚴格要求自己呢?”

想到這裏,他自嘲地笑,隨即撥通了梁小紅的手機。

“喲,是馬哥呀,你個死鬼,好幾天沒來了,這麼晚怎麼想起我了呀?你好久來,我好準備準備。”梁小紅嗲聲嗲氣地說。

“小淫蟲,是不是才接過客?”

“看你馬哥說的,自打認識你後,我都守身如玉呢……”

馬文革哈哈直笑:“不要閑置資源嘛,該賺錢還是要賺錢,我又不在乎這個,在乎的是你的技巧,你經驗越豐富,我越喜歡,嘿嘿……”

“我呸!天下嫖客都一個吊樣,都是禽獸,沒一個人模人樣的……”

“哈哈,你才知道啊?所以呀,你該宰就狠狠地宰……”

梁小紅抓住他的話,追問:“那今晚我就好好宰下你,嘿嘿。”

“春宵一刻,你去老地方等,我馬上來。”

“馬哥,這幾天老板不準我們出去……”

馬文革大咧咧地說:“又在掃黃?哥都不怕你怕啥?我給五娃子打電話。”

馬文革到大酒店開了房,等了好一陣子,梁小紅才姍姍而來。

他有些慍怒:“怎麼,真的在接客?”

梁小紅立即上去抱住他,邊啃他嘴巴,邊解他褲子,氣咻咻地說:“馬哥,這不能怪我……是老板耽誤了時間,過了很久才通知我……”

馬文革被她那淫蕩地動作撩撥起熱情來,順勢把她按倒在床上。剛剛進入她的身體,手機昂昂地叫起來。他翻身倒在床上,把她放在身上,說:“你弄我,我接電話。”

“老蒲,你小子打電話真會挑時候……”

蒲忠全急急地說:“我接到消息,音皇歌城有個叫梁小紅的小姐知道內情……”

“啥?誰?你再說一次?!”馬文革大吃一驚,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有個叫梁小紅的小姐……”蒲忠全放慢了語速。

馬文革看看正在奮力的梁小紅,說:“你來青州大酒店,7樓206號房間……”

梁小紅突然停止了運動,喘息問:“馬哥,誰呀?”

“我給你介紹個有錢的帥哥,一會兒你盡管獅子大開口,嘿嘿……”馬文革在她乳房上擰了一把。

梁小紅猶豫了一下,又劇烈地運動起來:“馬哥……這……不太好吧……我可是你的人……”

“啥子哦,你們這些人說謊跟吹牛一樣,還是現實點,有好的客戶就接,有錢就賺,再過幾年,看那些在城裏打零工的願不願意要你……”

兩人正在酣戰,蒲忠全就敲門了。

馬文革很不情願地推開她說:“你的客戶來了……”

馬文革裸著上身來開門。

蒲忠全朝裏麵望望:“要不,我去那邊抽半包煙再來?”

“進來嘛,嘿嘿,你邊抽煙邊看我怎麼嫖婆娘……”說完,一把他拖了進來。

梁小紅正手慌腳亂地穿衣服。

蒲忠全有些尷尬地站在那裏。

馬文革遞給他一支中華煙,慢條斯理地說:“她就是梁小紅。”

蒲忠全驚訝地“啊”了一聲,目光不停地在她身上掃來掃去。

梁小紅被他看得心慌,結結巴巴地說:“馬哥……這位哥是……”

“還好,你的良知尚未泯滅。”馬文革說了一句不著邊際的話。

梁小紅不解地看著他。

“怎麼說?”蒲忠全也不解。

“直說唄。”馬文革吸了一口煙,徐徐吐出來。

“噢?我不是這個意思……”蒲忠全說。

“我知道你啥意思,你瞧,這個小妹還知道羞恥,說明她還有良知,所以,我們的事情給她直說,”

梁小紅更加不解:“你們?什麼事情呀?”

蒲忠全說:“我們是雙河監獄的,前段時間,我們監獄監獄長被車子撞了,我想這事兒你知道,你把你知道的給我們說說。”

梁小紅一下慌張起來:“這個……這個……我不知道……”

馬文革說:“親愛的,你出來混不就為了錢嗎?你說個數。”

梁小紅不語。

“你不說,我幫你說個數,5萬,怎麼樣?”馬文革說。

“馬哥……不是我不說,說了我就沒命了。”梁小紅遲疑地說。

馬文革安撫道:“這事兒就我倆知道,我是嫖客,說出去我要丟工作的。你不說出去,我還能說出去?”

“可是……”梁小紅還在猶豫。

“8萬。”蒲忠全說。

梁小紅咬咬牙:“給錢!”

蒲忠全壞壞地說:“你先說給我們聽,難道你還怕不給錢嗎?不給錢,你就找我們監獄長告他強奸你。”

馬文革和蒲忠全聽了梁小紅敘述後,商議為了安全起見,用監獄警車連夜把她送到司法廳。可遷建指揮部的車子因公外出,隻有調監獄本部車子。蒲忠全跟熊曉戈聯係,熊曉戈說現在是鄭監主持工作,車子走那麼遠,要他點頭才行,加之你現在是監區長,沒有特別重要的公事,恐怕很難出行。蒲忠全說我私人求你不成嗎?熊曉戈為難地說那你去打個車,回頭我想辦法給報銷。

蒲忠全聽他這麼說,就掛了電話,對馬文革說:“要不,我們直接跟王書記說?”

馬文革搖搖頭:“怎麼說?說提供線索的是個妓女?王書記會相信嗎?”

“那怎麼辦?”

“給馬書記彙報!”馬文革想了想說。

“馬書記?他……”蒲忠全懷疑地說。

馬文革說:“其實你不了解我們這位紀委書記,他還是很開明的,何況還參與過前任監獄長事件的調查……”

他說到這裏,心裏像被荊棘紮了一下。

蒲忠全沒有注意他情緒的變化,就說:“那好,我馬上給馬書記請示。”

馬洪扣還沒聽完就說:“你們在哪裏?我馬上過來。”

一個半小時後,馬洪扣與他們會合。

蒲忠全叫梁小紅把知道的再說一遍,梁小紅已經拿到了蒲忠全的錢,很爽快地又說了一遍,而且還說了幾個先前沒有說的情節。

案情重大,馬洪扣立即跟廳紀委聯係,鑒於音皇娛樂城的背景,建議把當事人送往省公安廳取證。廳紀委書記請示劉德章廳長後,叫他們連夜送當事人到省城。

馬洪扣叫蒲忠全陪他一起送梁小紅去省城,馬文革在青州市遷建基地留守。

臨近出發時候,馬文革接到音皇娛樂城老板五娃子電話,追問梁小紅在什麼地方。馬文革說:“我跟你說好了的,包夜,你問那麼多幹嗎?”

五娃子說:“包夜就好好包你的夜嘛,把我的人弄到警車上,你啥意思?老哥,你我兄弟,話不多說,馬上把人跟我送回來,我就當啥事都沒發生過,你我照樣還是兄弟,否則……”

馬文革聽出了對方威脅的口氣,知道他們已經被跟蹤了,一下子也來氣了,生硬地說:“否則?哼,否則怎麼樣?舉報我?叫公安來抓我嘛。”

“老哥,實話跟你說了吧,這是總老板的意思,總老板還讓我轉告你,你和我們這裏的馬子幹那事都有錄像……老哥,你看著辦。”五娃子說完就掛了電話。

馬文革麵色死灰,就像被雷擊了一半,癡傻地站在那裏,僵硬得像一尊雕塑。

馬洪扣和蒲忠全都注意到他表情的變化,都吃了一驚。

馬洪扣問:“什麼事?”

馬文革好像沒有聽到一般。

馬洪扣提高了聲音:“馬副指揮長,究竟怎麼一回事?”

馬文革還是似乎沒有聽見一樣。

蒲忠全連忙下車,抓住他肩膀使勁搖搖,馬文革一下驚醒過來,整個身體像一團棉花,癱軟下去。蒲忠全連忙用力扶住他,關切地問:“你怎麼了?是不是病了?”

豆點大的汗珠從他額頭上滾落下來,他趴在蒲忠全肩上喘息了一會兒,推開蒲忠全,雙手伏在車窗上,依舊喘息,語無倫次地說:“馬……馬書記……馬書記,等你回來,我我……向你交待……我的問題……”

馬洪扣立即下車,凝視著他,好一會兒之後,用力拍拍他的肩膀,才上車,用力地對駕駛員說:“走!”

剛走不遠,馬洪扣又接到馬文革的電話:“馬書記,我們被跟蹤了,你們要小心。”

馬洪扣暗暗吃驚,不動聲色地對駕駛員說:“我們走江東大道,再返回市政廣場,從南麵上高速。”

連續來的豔陽高照,所有的一切都變得倦怠的樣子,所有人的心都暖和起來,心無旁騖地沐浴著難得的陽光,沉浮而長滿浮塵的心漸漸空靈娟秀起來,像一麵鏡子,能看到自己的靈魂。於是,在每個人的心裏,都留下了關於這個冬季最美好最溫暖的記憶。

就在這個有無數亮晶晶星星的夜晚,一隊全副武裝的特警悄悄地出現在雙河監獄老基地,來得迅猛,去得也快,從側門而進,亦從側門而出,連警笛都沒有拉,就像一粒小石頭投入大湖泊裏,隻是激起細微的波瀾,旋即又恢複了平靜。

第二天,省司法廳、省公安廳還有省檢察院組成的聯合調查組在雙河監獄宣布:副監獄長鄭懷遠、四監區教導員鄭永東、民警鄭誌軍涉嫌腐敗,鄭懷遠被雙規,其他兩人被逮捕。罪犯譚振洋立即收監,並調往其他監獄接受審查。

彭家仲本來還在康複期,不得不提前回監獄履職。

半個月之後,肇事司機被緝拿歸案,網絡不雅照發帖的幕後策劃者也一一歸案,蒲忠全的老領導魏德安、監獄獄政科長謝本川、直接管理譚振洋的分隊長和兩名民警也一並被拘捕,一連串事件的真相漸漸浮出水麵。

鵝毛般的大雪席卷整個青州市,入夜,路燈在紛紛揚揚的雪中變得卑微起來,點點的光亮像散落在空中雜亂無章的螢火蟲,既看不清前方的路,也辨不出方向,整個空間一下子渺小起來,但是在這個渺小的空間裏,每走一步都讓人膽寒,因為,實在是分辨不出前麵究竟有沒有暗坑或者石塊之類的絆腳石……

今天是大年初十,大街小巷依然不時響起鞭炮聲。

蒲忠全和他所在的監區民警罪犯大年三十都沒有休息,加班檢點地鋪設辦公樓的地板磚,嚴重的睡眠不足,使他眼睛布滿了血絲。

彭家仲決定在春節最遲大年十五要把監獄辦公樓裝修好,然後請省市相關部門驗收,力爭在5月份掛牌,實現監獄整體搬遷。

已經晚上10點了,就剩下1樓約四分之一沒有鋪好。

副監區長李家興過來說:“老大,今天天氣惡劣,你看是不是早點收隊?”

“彭監剛剛才走,我們就收隊?就剩下這麼一點點,加把勁,做完了再收隊。”蒲忠全說完,開始檢查已經鋪好的地磚,發現問題立即叫人重新鋪設。

等罪犯把一樓鋪好,已經是深夜1點,蒲忠全把所有的燈都打開,又仔細檢查了一遍,才叫李家興把罪犯帶回監區。

燈光下,盡管處處還散落著裹著水泥漿的鋸末,乳白色的地磚顯得特別華麗,再過幾天,這裏將變得窗明幾淨,一塵不染,陽光將從各個角度照射進來,而隻要稍微走幾步,目光會自由地透過各個角度,遠山近水,一覽無餘。

“我,能在這裏上班嗎?”不經意間,蒲忠全心底裏冒出這個問號,他有些焦慮。

自從監區教導員鄭永東、老領導魏德安和直接管理譚振洋的幾個民警被拘捕後,有流言就直接指向了他,還有傳言說,要不是彭家仲、王福全和馬洪扣力保,恐怕他早已進去了。

他時不時想起譚振洋女婿、自己的同學杜萌的話:“我和譚小婕絕不會把你往火坑裏推,但是有人想法設法要往火坑裏跳,你就別在那裏礙手礙腳的,何況,你能阻止他們嗎?”是啊,他能阻止他們嗎?不能,但是自己阻止了嗎?沒有!這不就是玩忽職守嗎?

他去問過馬洪扣,馬書記叫他安心工作,組織上會區別對待的。

他去問過彭家仲,彭家仲說別東想西想的,有我在,你不會有事的。

他去問過律師,律師說可以定性為玩忽職守,不過,這個罪可大可小,就看誰辦案了,如果有人替你講話,可以大事化小。

“咦?!你小子還在加班?”

一個聲音打斷了蒲忠全的沉思,他一看,是馬文革。

“這不,剛做完呢。怎麼,值班?”

“嗯,去監區看了看,唉,這鬼天氣……你大功告成,提前完成任務,不慶賀慶賀?走,我們去瀟灑瀟灑。”馬文革哈著氣說。

“馬大指揮長,你還敢瀟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