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渠成微微遲疑，但腳步沒有停下。
逃犯們都愣愣地不知所以。
陳恒山慢慢舉槍，柳福其一下子擋在他的槍口前，大叫：“陳長官！”
“陳恒山，你別亂來，現在跟著姚將軍，還有活路。”宋明遠出現在姚渠成的前麵，大聲叫道。
突然，陳恒山槍響了，柳福其倒下。
“老姚，臥倒！”宋明遠立即向他飛奔。
姚渠成轉身麵對陳恒山，對其他人說：“活著吧，我相信我們的國家總有一天會公正地對待我們。”
三聲槍響，姚渠成和陳恒山幾乎同時倒下。
羅光文帶著百姓衝了過來，下了另外一個人的槍，把這群人包圍起來。
“砰！”一聲槍響，一個人囚犯倒在地上，抱著腿呼天搶地地求救，其他人哪裏顧得上他，都匆匆奔逃。
“第四個了。”宋明遠將彈殼退出來，又把子彈推上膛。
劉立信害怕了，這麼下去，還沒有走到九龍山，他的人就被宋明遠殺光了。他躲在一棵樹後，厲聲叫道：“宋明遠，你這個王八蛋，有本事給老子出來，躲在暗處放冷槍，算什麼英雄？”
隻有回音，一片寂靜。
“把她們推過來。”劉立信命令道。
兩個人把吳桂芳和魏二寡婦推了過來，劉立信躲在她們的身後，用槍指著吳桂芳，狂叫：“宋明遠，老子知道是你，你再不出來，老子先殺了她們。”
“宋明遠，別管我們，不過，我告誡你一句，如果他們投降了，你可別再犯錯誤。”吳桂芳衝著前方大聲喊。
樹林裏傳來宋明遠的聲音：“嫂子，你放心，我隻打他們的腿，劉立信這幫孫子，隻顧逃命，連傷員都不救。我都給他們包紮了，沒事，死不了。”
兩人一唱一和，明顯在瓦解他們的人心，劉立信朝天就是一槍，氣急敗壞地叫道：“宋明遠，你狗日的再胡說，老子馬上斃了她們。”
“劉立信，我諒你狗日的也不敢，你殺了她們，誰給你帶路找‘三黑棒’的財寶？老子就跟著你，時不時打打冷槍，哈哈……”宋明遠一陣放肆地大笑。
魏二寡婦喊道：“宋明遠，我跟你談談條件。”
所有人都一愣，劉立信似乎不相信他的耳朵。
“啥，啥意思？”宋明遠問。
“他們隻是想回家，你放過他們吧。”魏二寡婦說。
沉默。
劉立信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看著魏二寡婦。
“劉立信，你放了她，我保證宋明遠不再跟蹤我們。”魏二寡婦轉身對劉立信說。
“孩子，你……”吳桂芳心裏明白，魏二寡婦是要救她，“媽這一生都死過好幾回了……”
“把她嘴堵上！”魏二寡婦大聲說，見沒人動，抬高聲音，厲聲喝道，“堵上！”
一個人從衣服上撕下一塊布，塞進吳桂芳嘴裏。
“宋明遠，你聽著，我要他們放了我媽，你答應我，好好照顧我媽。”魏二寡婦高喊。
“好！”
“那你過來。”魏二寡婦喊。
宋明遠站起來把槍扔在地上，高舉著雙手，慢慢走了過來。
吳桂芳不住地掙紮，但被死死架住。
劉立信指令兩個人跑過去把宋明遠渾身上下搜了個遍，沒發現什麼才叫宋明遠走過來。劉立信上去就是一槍托，砸在宋明遠的肚子上。魏二寡婦猛起一腳，將劉立信踢了個狗啃屎。
魏二寡婦冷笑，以命令的口吻說：“給我解開！”
劉立信有些被她弄得有些迷糊，結結巴巴地問：“你究竟是誰？”
“愛我的，我致以歎息；恨我的，我報以微笑。”魏二寡婦突然說，“不對，你把拜倫的詩背錯了，應該是這樣的，恨我的，我致以歎息；愛我的，我報以微笑。看來我得再好好讀八遍。”
劉立信大驚，她就是他的上線，是他的長官，特別是最後一句，“看來我得再好好讀八遍”，這句話是潛伏之後第八年，也就是今年使用的暗語，如果兩年沒見麵就說“看來我得再好好讀兩遍”，十年沒見麵就說“看來我得再好好讀十遍”。
劉立信連忙立正：“長官。”
“你，過來。”魏二寡婦朝宋明遠招手。
宋明遠麵無表情地走了過來。
“我就是孫筱筱，不是魏二寡婦。”
“哦……”宋明遠表情有些失落，有些木然，似乎在躲避她的目光。
孫筱筱心裏一熱，掀起一陣波瀾，但她努力壓抑住自己的情緒，繼續低聲說：“她是我媽，親媽……”
宋明遠瞠目結舌：“你……你你……”
“別告訴她，也別告訴……我爸。”孫筱筱眼圈紅了，咬咬牙，“你送她回去吧。”
孫筱筱深深呼吸，極力調整自己的情緒，轉身對幾個人說：“我以軍統西南局第九特別行動小組組長的名義最後一次下令，你們願意跟宋明遠回去的，就留下來，願意回家的，我帶你們去挖路費。”
幾個人麵麵相視，繼而都搖搖頭。
孫筱筱轉身就走，其他幾個人連忙跟了上去。
等孫筱筱他們走遠了，宋明遠才解開吳桂芳。
吳桂芳指指他，不知說什麼好，一個勁兒搖頭，長籲短歎。
“嫂子，他們隻是想回家。”宋明遠仰麵望著天空，喃喃地說，“我也想回家……”
吳桂芳黯然。
一路上宋明遠收攏那四個傷員，相互攙扶著，慢慢走。
旁晚時分，農場和地方組成的增援人員趕到，還有兩個排的公安部隊戰士。
“其他人呢？”
“他們押著魏二寡婦，跑了。”宋明遠搶先說。
吳桂芳嘴唇動了動，沒說什麼。
帶隊的地委公安處副處長狐疑地盯著他，問：“怎麼救出她的？”
宋明遠正要開口，副處長指著吳桂芳，又補充一句：“你說。”
宋明遠搶先說：“嫂子當時昏迷了，她能說清楚麼？”
吳桂芳隻好點點頭。
宋明遠接著說：“兩溪口的大土匪‘三黑棒’在九龍山埋藏了一些財寶，魏二寡婦不是‘三黑棒’小老婆嗎？知道財寶的下落。你瞧嫂子病怏怏的，走不快，一路被我打傷了四個。劉立信急了，找我談判，放了嫂子，要我不跟著他們。”
“你不是說當時她昏迷了嗎？”
“是呀，當時嫂子就是昏迷的。”宋明遠奇怪地看看他。
“好了好了……”呂秉林忙解圍，“楊醫生，給吳桂芳同誌檢查一下。”
楊雨荷連忙把吳桂芳扶了過去，宋明遠要跟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