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醉酒者慢慢走遠,封言道與長公主本打算再去芙蓉園遊玩的,雖然先前已和魏王打過招呼了,但誰都未曾料想到今天竟遇到此事,事雖不大,但多少未免掃了興,加之所剩時間也不多了,故他們決定結束遊玩而返程。
他玩了大半天,似乎也已疲憊,封言道看到他倦怠的臉色,打算讓他一路坐馬車回去,還未來得及開口,長公主便對封言道說:
“看他定是玩累了,在馬上睡著了於你騎馬也不便,那就讓他坐回車裏吧。”
“這樣也好,我正想和長公主說呢,主要怕打擾你休息。”
“不會的,看他就要快睡著的樣子,坐在車裏肯定會很快入睡的。”
他迷迷糊糊地坐到了馬車裏,正如長公主所言,不一會兒便睡著了。
長公主看著他,心想:“這少年雖正處於舞象之年,也不過比我小二三歲,卻一腔正氣,勇氣可嘉。”
然後長公主的雙眸閃著粼粼波光,好像被什麼吸引住了似的,原來長公主在目不轉睛地盯著他腰間係著的玉佩。
他腰間的佩玉質地為上等的藍田玉,以鏤雕加陰線琢成,圖案主體為鳳鳥銜花,栩栩如生,晶瑩剔透。此等玉佩,無論質地還是工藝,都不像來自民間,在曲江池時,當醉酒者談論他的玉佩時,長公主並未在意,現在細看來,還是看出來了一些端倪。
長公主記得宮裏也不過隻有三塊,他的皇兄即大唐天子佩有一塊,乃為九龍玉佩,晉王李治和晉陽公主各佩有一塊,這三塊玉佩是長孫皇後生前讓能工巧匠雕製。
長公主的兩個眼眸透出一絲幽深,心想:“他身份未明,身上怎麼會有皇室玉飾?”
直到長公主回到寢宮還未理清心中的疑問,而他回到封宅卻貪得一夜飽睡,睡得早自然醒得早,推開門時看見封言道正要去中書省當值。
“今天我要去中書省當值,你若無事,可到我的書房裏翻看一些書籍。”
“看書?讓我看書嗎?封大哥還是饒了我吧,我還是找事做吧。”
“你原來的記憶全失,不諳世事與禮數,多看看書,對你是有益無害的。”
“可是……”
“可是什麼,待日中開市後,你可以隨我到西市逛一逛。”
他本來想說:“世事與禮數,書本裏就可以學到嗎?”可是這話還未出口,就被封言道堵住了,但當他一聽到可以出去逛一逛,馬上麵露喜色地點頭答允。
封言道走後,他似乎也沒找到什麼事情可做,隻好走進書房,隨便翻看了一些書籍。
封言道於十五歲即以門蔭授左千牛備身,充任皇宮侍衛,掌執禦刀,為高級禁衛武官,但其嗜書如命,博聞強識,所以他書房裏的書籍可謂汗牛充棟。
“《曲禮》曰:毋不敬,儼若思,安定辭,安民哉。敖不可長,欲不可從,誌不可滿,樂不可極……”他打開案幾上的《禮記》,煞有介事地讀了起來,半天功夫就把將近十萬字的《禮記》看了個大概,然後走出房外伸了伸腰。
這時,他看見不遠處的涼亭內有一隻鳥,心想竟有如此美麗的鳥,於是他小心翼翼地靠近,隻為了逮到它好好玩耍一下。
正當他撲上去伸手抓時,一位老人家出現在他的麵前並製止了他,這位老人已是花甲之年,卻無半點老態龍鍾,一把將他伸去的手給硬生生地拉了回來,同時他撲上去的身體也被帶了回去,由於力量稍大,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那隻鳥兒也驚飛了。
這位老人不是別人,正是密國公府封宅大管家———封泰。封泰打年輕時便追隨封德懿,深受封德懿的信任,封宅裏的人大都尊敬他,就連封言道也要敬他三分。
他哎呦了一聲就破口大罵:“是誰那麼大力氣,把小爺的屁股都摔疼了。”
罵後,待他回頭一看竟是一位老伯,這讓他極為驚訝,心裏暗想:“這位老伯竟有如此大的力氣!”
這時,封言道已回到了府裏,當他走進書房裏卻不見他的半點人影,心裏暗暗思忖:“他定是偷懶玩去了,肯定沒聽我的叮囑去看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