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遊人遊賞的興致一點都沒減退,按原初計劃,封言道與長公主還要去芙蓉園遊玩一番。
芙蓉園為皇家禁苑,李世民現已把它賞賜給了魏王李泰,園內有芙蓉池,而曲江池在芙蓉園北麵,兩池水體相通,但兩池周圍景色各領風騷,不分伯仲,大唐為了讓官民能共享盛世之樂,遂將曲江池開放為公共園林。
當他們正在遊玩時,看見前麵聚集了一群人,他們也慢慢走進人群時,忽有一人麵色如霽,暴跳如雷地大叫道:“你沒長眼嗎?看看灑了本公子一身酒漬。”
“唉……可惜了我的好酒了。”
一位約摸半百的醉酒者長歎一聲後繼續飲他的酒,好像若無其事一樣。
此人手持酒囊,上身穿交領大袖衫,下為裙式的裳,腰間係著衣帶,卻並著襆頭,而是把頭發挽在了頭頂並以頭巾裹髻,其餘長發披肩,似有魏晉風度。
“我看你沒醉呀,幹嗎裝成一副醉態。”說此話的則是另一人,為那位發火公子的遊伴。
那位發火的公子聽到醉酒者的話,更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道:“我看你是欠打,本公子倒要看看你是真醉還是假醉。”說完就要掄起拳頭衝醉酒者打去。
在封言道後麵的他實在是看不下去了,還未等封言道與長公主出手,自己就擠到醉酒者麵前,一把將快要落下的拳頭握住。
“兩個年輕人欺負一位老人算什麼英雄。”他頗為義憤填膺地說。
“你是誰,膽敢插手本公子的事。”
“我是……”他想說又未能說出來,他的手已慢慢鬆開了發火公子的拳頭,怔怔地待在原地。
那位發火公子並未停止想打人的想法,於是再次掄起拳頭衝醉酒者和他揮去。當拳頭快要打在他的臉上的時候,封言道一個箭步握住拳頭並使襲擊者單膝跪地,那位遊伴一看是密國公準駙馬封言道,又看到旁邊站了一位貴氣逼人的女子,那定是淮南長公主了,於是他趕緊上前去製止那位有可能做出反抗的同伴。
“封公子,崔誌權是一時魯莽,饒了他吧。”
崔誌權,左候衛長史崔立的獨子,向來以囂張跋扈著稱,與其父相差萬裏,崔立於官場上有其一套,公事公辦,可謂忠於職守,手段老練圓滑,又使得其身無清名。那位為他求情的則是門下省給事中許敬宗之子許昂,有其父學識和善於迎合,但為人輕浮荒淫。
崔誌權一聽“封公子”三字,趕緊抬頭一看,嚇得另一條腿都在顫抖著。
“封……封公子,看在我父親的麵子上饒了我吧。”
“你們丟盡了你們父親的臉,天子腳下,欺壓百姓,又身為大唐士子才俊,寬恕仁愛都拋之腦後了嗎?”
封言道說這話時態度和語氣都極為凜然,在場圍觀的群眾無不為之欣然鼓掌。
“好一個耀卿之子!”
醉酒者說完又暢飲了一番,然後使勁搖晃酒囊,似乎酒水已盡。
“敢問老人家怎麼知道言道名號的?”
長公主說這話時,崔誌權已被封言道放開,見圍觀的群眾都各自散去了,崔誌權與許昂也趁亂逃去。
醉酒者飲盡最後一滴酒後說道:“眼看人皆醉,何忍獨為醒。我醉故我知啊!”
封言道聽了醉酒者的話後,雙眉擰在一起,眸中盡無他物,怔怔地站在那兒冥想一番。
“老伯伯,原來你是真醉啊!”站在一旁的他又展顏而笑地說道。
“這位少年聰穎如此,可惜我的酒囊空空如也,不然定與你暢飲一番。”
醉酒者說完並沒有將目光轉移走,而是以封老夫人相同的眼神看著他。
“這位少年,我可以看看你腰間的佩玉嗎?”
“當然可以啦!”他邊說邊用手解開玉佩遞給醉酒者說,“老伯伯,給您。”
醉酒者接過玉佩,在手中玩弄了一番,然後將玉佩又還給了他,說道:“這是你的玉佩嗎?”
“我不知道,我來到這裏的時候,它就一直在我身上。”
醉酒者聽後一臉疑惑不解,似乎聽不太懂,然後封言道解釋道:“這位老人家有所不知,他好像失去記憶了,連自己的名字都忘記了,更不用說這玉佩的來曆了。”
“哦……來自遠方之人啊,我亦是來自遠方之人,日後若有機緣,在有詩有酒的地方,我與你一定再會相見的。”
醉酒者邊說邊捋了捋他那花白的胡須,說完隨即轉身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