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你若知曉我有多恨你,或許你能感受到一絲一毫,我有多愛你
瘋狂的概念和程度因人而異。愛的能力是負數的,愛到零,就以為自己在愛了;有些人,愛到正無窮都不覺得自己瘋狂,想給對方全世界,甚至生命都在所不惜。證明自己對莫棋的愛?挖心掏肺給他看都不解癢,董妮甚至希望莫棋發生個天災人禍,自己捐皮,捐血,捐腎,捐眼角膜……這才方能舒坦點。若真那樣,至少他身體裏有自己了,管他心裏有沒有,能讓痛苦麻痹會兒就麻痹會兒。
董妮離開莫棋,回到了董家大院,她做著深呼吸,吃了安眠藥讓自己睡去。一覺過後冷靜很多,但心頭仍隱隱作痛。恍如隔世讓董妮更加賢惠大度了。沒有女人緣,不會搞曖昧,這樣的男人有魅力嗎?競爭才有趣,這樣才更貨真價實。女人的可愛和不可愛都在她無腦。董妮捶胸頓足,恨自己為什麼沒忍忍,又讓他見到自己不成熟的一麵。她正懊悔不迭,手機響了。
董妮沒有說話,莫棋先開口說:“我聽上帝說昨晚我被你扇了一巴掌,可能是我當時喝斷片了或者睡著了,總之我是想起不有這回事了。我並不在意自己的麵子,我心疼的是你當時那麼做,一定是受了我的委屈,我好心疼你。”董妮未發一言,聽完他說話就掛掉了電話。
有什麼好說的和沒什麼好說的是同一個意思,你差點嚇到我和你差點沒嚇到我是同一個意思。我愛你和我恨你,有時也是同一個意思。如果沒有遇到莫棋,董妮永遠不會知道痛得像要把心吐出來是什麼滋味。如果不是莫棋用不在乎將董妮逼到這個地步,她舍不得莫棋有一絲一毫的胡思亂想,受一丁半點的委屈。董妮是真愛莫棋,他傷她那麼深,她最大程度的反擊也僅此而已。
董妮告訴自己要控製住不理會他。冷戰繼續,莫棋不再打來電話,隻是每晚五點給董妮發一條短信,隻有三個字,“我餓了”,董妮都沒有回複。表麵上鎮定,董妮實則陷入無限的糾結當中,分裂出無數個自己在開圓桌會議,眾說紛紜,亦正亦邪兩派代表爭論不休。一方說,要問問莫棋現在好不好,擔心他的失眠、脆弱、沒有安全感,無限的憐憫和掛念揪著董妮的心疼痛不已;一方說,他正尋歡作樂快活著呢,不能犯賤再聯係他讓他瞧不起。第一個自己就說,我寧願讓他瞧不起、也想讓他感覺他被我在乎著、關注著,他沒失去我,我不想讓莫棋猜我怎麼沒聯係他,我是不是愛上了別人或怎麼樣了,我知道胡思亂想的滋味不好受,我不想讓他經曆這些。另一個自己就說,笑話,你以為他會胡思亂想,那些投懷送抱的女人他推都推不出去,你別把自己當一回事,一切都是你的一廂情願。
董妮思想女人在愛情中的胸懷,對傑奎林·肯尼迪,希拉裏·克林頓來講,當夢露、萊溫絲基那樣地位姿色的女人和她們老公有一腿時,她們作為女人的承受度和內化度,處理問題的方法讓她佩服。第一夫人們也和平民百姓們一樣,不例外地遭遇背叛。用“唯一”和“最”來禁錮戀人是最蠢的行為。硬生生把不必排名的人與物分出個高低等級,不會更清晰,反而更混亂。董妮自我開導去放下,去接納,讓心更柔軟一點,誰讓自己愛他。
第四天再收到莫棋短信時董妮終於舍不得了,她去超市給莫棋買吃的,她裝滿了購物車,她是不忍心和莫棋賭氣的,但一想到莫棋當著她的麵回憶他前女友們的那種深情和留戀的眼神,董妮心中的嫉妒就燒起了大火,她狠了狠心,在款台結賬時她隻想買方便麵,怕別人覺得她揀滿一車卻不買沒有素質,她全結了款後隻拿走一袋大包裝的方便麵,其餘的都送給超市保安了。
董妮再見到莫棋時他正在全神貫注地畫設計圖,沒招呼她也沒抬頭看她,就像她沒走過也沒回來過一樣,他的眼睛裏布滿血絲,胡子拉碴,頭發也淩亂發粘。她把泡麵端給莫棋,他大口地吃著,目光仍沒離開圖紙。她要搶下他的碗,也許是對設計圖紙吃醋,也許是想給他正兒八經做頓飯。他不撒手,狼吞虎咽把湯都喝了。看著桌子上被咬了幾口氧化嚴重的蘋果和香蕉,董妮心疼起莫棋,不知他是怎樣過的這段日子。她把那些刮開了的遊戲充值卡整齊地碼好,扔掉麥當勞吉野家樓下酒吧和便利店的各種紙杯,把維生素營養品物歸原位,把外賣單和零錢夾到本子裏。她擦了桌子,清理了煙灰缸後又在裏麵灑點水。衛生間垃圾桶內的袋子沒套住有一側滑落了,便後的紙在袋內袋外都有。地上有紙抽,煙蒂和煙灰,水箱上有幾包煙,坐便圈兒上有黃色汙漬。不管是屎點子還是尿點子,董妮都像擦灰塵那般自然地清理。她甚至都嫌自己的排泄物髒,但她不嫌棄他的髒。收拾完衛生之後,董妮覺得自己對莫棋的抱怨情緒都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