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榮信紙鋪(2 / 2)

劉老板扭頭看向荷花。荷花眼神空洞、嘴裏無聲地喃喃自語,已接近崩潰的邊緣。

周遠良對荷花的狀態很似無動於衷的樣子,繼續用氣場和語言逼迫劉老板就範。“當年,你讓荷花一個人麵對家破雙親亡故的事,她被迫賣身為奴。今天,你想眼睜睜看著她因驚懼惶恐至瘋癲嗎?”

“周大人,您是本縣父母官,怎忍心逼迫一苦命女子至瘋癲?”劉老板困獸猶鬥。

“本官乃富陽縣令,對富陽縣中的子民一視同仁。張仲桉無辜喪命,本官一定要查明真像,緝拿凶手。在本官斷案過程中,絕不會對任何有嫌疑的人濫施憐憫的。本官今天來你榮信紙鋪,你認為我會毫無憑證嗎?”

安萍兒認識周遠良有兩天了,這不是第一次看他穿官服,但這確實是第一次看他施官威。此時背手長身站立在店鋪門口的周遠良似乎比平常要高大許多,他所說出的每一個字都浸透了官家的威嚴。

福陽縣有句俗語說“一物降一物、鹵水點豆腐”,意思是對待不同的人需要使用不同的招數。例如官威這種東西,對荷花這個沒見過什麼世麵的常年處於被壓迫狀態的小丫鬟來說實在是太可怕了,更甚於渡劫的妖精害怕天雷。

看著荷花的眼神越來越迷惘、似乎是離這個世界越來越遠,安萍兒心有不忍,她想過去安慰一下這個可憐的姑娘。但安萍兒剛剛有了這個念頭還未有行動時,周遠良很威嚴地輕咳了一聲。然後安萍兒有如被定身一般邁不出腳步。

一直跪在地上的年青老板看到了這一切,知道眼前的這位縣令小哥是真的要秉公執法。一聲歎息後他說:“草民齊紅利見過大人。以假名欺瞞大人是草民一個人之過錯,與荷花無關。荷花命苦,還望周大人能體恤。”

周遠良左右環顧,發現此時周圍已聚了不少的圍觀群眾,不宜繼續查案。“安萍兒。”

“在!”

“將荷花帶到裏間屋去,好好安撫。”

“是!”安萍兒將荷花架著一支胳膊扶起來,連拖帶拽地弄到裏間屋中。

這間屋子應該是店老板臨時休息的地方,一張榻、一張方桌、兩把椅子,沒有別的東西。

將荷花安放在其中一把圈椅中、保證她不會摔倒後安萍兒發現周遠良已經將問話地點改在了紙鋪的裏。為了避免荷花聽到周遠良的說話聲後病情加重,安萍兒把倆屋之間的門關上了。

這門的隔音效果真不錯,關門後荷花的精神狀態明顯改觀,眼神中恢複了一丟丟的清明。

安萍兒將另外一把椅子拖了過來,跟荷花促膝而坐。荷花明顯很緊張,全身緊繃卻不敢有任何動作,眼神惶恐、泫然欲泣。

“荷花,咱們在張府中見過。我叫安萍兒,我家住在西城。你可以叫我平安,或者平安姐姐。”安萍兒最怕女孩子哭,人家一哭她就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是好。於是她就搶在荷花正式開哭之前吸引她的注意力,讓她忘記哭泣這件事。

安萍兒的轉移注意力大法果然奏效,荷花的表情稍微地放鬆了一些。但她依舊很茫然,眼睛直愣愣地看著安萍兒的眼睛,神遊外虛。

隻要她不哭就好辦,安萍兒繼續說話:“你不用害怕,周大人隻是找你們兄妹問話。隻要你們沒殺張家二老爺,周大人是決定不會為難你們的。”

安萍兒說話的聲音很輕柔、語速較慢,而且還會根據荷花的表情和眼神做出調整。當荷花終於有些反應時,安萍兒就不再說話了,給她一些考慮的時間。

半晌後,荷花終於點了點頭,表示明白安萍兒的意思了。

於是安萍兒繼續說:“張家書房中很多賬本的紙張都被掀去了一層,是你做的嗎?”

荷花低頭不語,手指不停地摳著圈椅扶手。

“荷花,掀去紙張中的一層是很耗費時間的。隻有張府中的人才能不被懷疑地在書房中待很長時間。除了你以外,還有人會憎恨張家、想報複張家嗎?”安萍兒這是在詐荷花呢。知道她有可能會恨張家就用肯定的語氣當做事實陳述出來,如果真是事實的話,荷花有可能下意識就承認了。

果然,荷花沒否認,而且也沒有供出其他憎恨張家的人。但荷花也沒承認,她隻是把雙手握在一起,低著頭,肩膀微抖,看架勢是又準備哭了。

真麻煩呀!安萍兒扶額。看來不使出點狠招是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