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的風有些微涼,仿佛預示著就快入冬了。
冉府裏麵,終於太平了幾日,容紫葵黯然失落,開始經常發呆,有時一發呆就是幾個時辰,再也沒了氣力刁難下人,身旁的丫鬟看著也不免心疼。而冉言皓便一直守在冉雲昕的身邊,她抱病已久,算來也已昏迷了七日之久。
日日夜夜守在她的身邊,看著她消瘦的麵龐,他這才明白過來,原來,他隻盼她安好。
也不知是不是受了晚秋的影響,月光似乎也變得尤為淒清起來。晚風入夢,圓月高掛,銀輝灑在床邊,那張清俊秀雅的麵龐之上,兀自添了幾分傷感與愁意。
床榻之上的人兒玉手微微一彈,眼球平動,柳眉輕蹙,終於在燭火搖曳中,蘇醒過來。
腦海裏,還是磅礴的大雨,耳畔亦回響著元懿弘旭的那句“我再也不想見到你”。
淒清,憂愁,都抵不過內心翻湧而上的那一股冷意,當她看見微倚床邊的人兒之時。
她撐著床麵掙紮著坐起來,這才發覺自己的身子好沉好重,就仿佛被什麼附了身一般,壓著自己不讓動彈。
許是她的動作驚擾了月光,故而驚動了月光映照的那個人。
冉言皓緩緩睜開雙眸,見到冉雲昕的那一刻,他的心好一陣歡欣喜悅,無以言表。
“你醒了?”風姿卓然的他,麵上的那抹笑永遠是如此的儒雅溫煦,一言一語,一顰一笑,都教人不經意地傾倒其中,待到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無法自拔。
冉雲昕身上還很疲軟,冉言皓想要伸手去扶她,她卻暗暗一躲,自己坐了起來。他收回雙手,依舊笑著,那樣清俊動人。
冉雲昕低垂著頭,沒有看他,隻淡淡地說著:“我睡了多久了?”
“整整七日。”燦若星辰,出塵不染。
“七日……”她微微皺眉,不由念道。沒想到,她竟已離開王府七日之久了,“那阿……九王爺是否來過?”頓了片刻,她還是沒能忍住,開了口。
冉言皓心中一緊,仍然笑道:“九王爺他……怕是公務纏身吧。”
她一聽此言,便已明白元懿弘旭不曾來過,七日了,她昏迷了七日,他卻連一次都不曾來過,連一麵都不曾出現,看來,這一回她算是真的完成了玄剛皇交與她的任務了,那就好,那就好……
望著冉雲昕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以及那黯淡的眸光,他的胸口不禁一疼。直到斂了思緒,他這才望進她的眼瞳,用那種柔情似水的口吻,開口言道:“清荷,今後就讓我來照顧你吧。”
冉雲昕霎時一驚,訝然抬眸,望著他的瞳目,良久,也不曾說過一句話。
忽然,她笑了起來,笑得這般淒涼,笑得冉言皓的心都涼了一大截。
“怎麼,你不信我?”冉言皓攏眉問道。
然而,冉雲昕卻笑得越發厲害起來,由於大病初愈,血色還不曾恢複,月光微斜,恰好映在她的臉上,顯得愈加蒼白起來,那笑也變得愈加令人揪心。
“信你?你還有什麼值得我信任的?”嗓音極其輕柔無力,她笑了笑,仿佛是在說什麼尤為可笑的事情。
他的眸中閃過一絲驚愕與悲涼,穿堂而來的秋風似乎也變得更涼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