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跟在魯南朝身後的兩名衙役,忍不住笑出了聲。
韓梅林怒了,努力收了收一說話就露風的嘴,咳了咳還有些沙啞的喉嚨,不悅道:“我家中出了此等禍事,你們還笑?!”
仰頭看向魯南朝,聲淚俱下,一臉悲憤地哭喊道,“青天大老爺您一定要為小的做主啊!小人媳婦死得冤枉!小的一定要找到那個畜生,千刀萬剮!”
“噔噔噔……”柳大柱抱著小馬紮跑進木板棚子。
魯南朝抬手指向門外,柳大柱立刻轉身,將馬劄放在門外。
韓梅林抻長了臉,卻敢怒不敢言。
魯南朝走出木板棚子,一撩官袍,坐在門外,眯眼看向趴在門裏的韓梅林,問:“哪個畜生?”韓梅林咬牙道:“就是楊世秀從外麵帶來的鬼東西!那東西一準兒是妖怪,專喝人血,吸人的精氣神!
小人聽說過,有種叫山魈的妖怪,專勾人去深山老林中,吃肉!對對對!那東西一定是山魈!她把小人打昏,鎖在這裏。一定是它殺了小人的鳳娘!”
說到鳳娘,免不了又是一頓嚎啕大哭。
魯南朝待他哭完,又問道:“你說的鬼東西,長成什麼樣?為何鎖你?又因何故去殺你娘子?”韓梅林鼻涕一把淚一把地道:“那個鬼東西,剛被楊世秀帶來的時候,全身覆了獸毛,把小人嚇了一跳。
小人……小人打了她,這不,她就記恨上了小人。昨晚,小人想來看看那個鬼東西死了沒,卻不想,竟看見一位仙子!
後來,小人想,那哪裏是什麼仙子啊,簡直就是一妖怪!對,就是一妖怪!大人,那山魈手段了得,掄起棍子將小人一通亂打不說,還去害了小人娘子的性命。
可憐我的鳳蘭,才懷上了我的孩兒,就這麼沒了……鳳蘭啊……娘子啊……”
魯南朝沉聲問道:“你那耳朵是怎麼去的?”
韓梅林下意識地伸手去摸耳朵,卻扯動手腕上的傷,痛得哎呦一聲。他在心裏咒罵一聲,這才回道:“小人這耳朵,是因為賭,被人割去的。”抬頭,見魯南朝仍舊一副願聞其詳的樣子,便繼續道:“小人昨晚手癢,又去賭了一把,結果輸了不少,便被割了耳朵。
回來後,不見鳳娘,小人到處去尋,路過這兒,也就順腳進來看看。不想,那山魈暴起傷人,對著小人掄棍子,若非小人皮實,這會兒怕是早就陪我那苦命的媳婦去了。
今個,廚娘來喂食,才發現了小人。小人這才知道,那山魈竟殺了鳳蘭!青天大老爺,您要為小人一家做主啊!”
魯南朝點了點頭,又問道:“你可知,鳳蘭死在楊世秀房裏是何故?”
韓梅林咬牙切齒道:“那山魈是楊世秀花十兩銀子買回來的,當個寶似的捂著,都不許別人碰一下。那山魈也是個怪的,不許別人近身,卻翩翩聽楊世秀的話。
小人……小人不知。小人對楊世秀並不好,昨個兒還逼著他去赴趙老爺的堂會。趙老爺那人,魯大人應該是知道的。”
魯南朝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仿若自言自語般說道:“楊世秀恨你,那……山魈也恨你,你活著,鳳蘭卻死了。”
韓梅林忙補充道:“那……那山魈想殺小人來著,小人這不是命大,逃過一劫嗎。”
魯南朝眨了下狹長的眼睛,又道:“鳳蘭為何會出現在楊世秀的房裏?”
韓梅林想了想,覺得這個問題魯南朝好像問過了,卻好像問得不大一樣。他被繞得有些頭暈,卻不得不小心回道:“小人不知。”
忙又補充道,“小人的媳婦可是真烈女子,不是那娼婦,不會亂爬男人的床。
再者,昨晚楊世秀也不在屋裏。對了,大人,那妖物原本是被這鐵鏈子鎖著的,卻不知何時得了鑰匙,打開了鐵鏈。小人猜想,小人回來時就不見鳳蘭,那時她可能就已慘遭毒手。”
一咬牙,目露凶光,“是了,一定是那山魈恨小人逼迫楊世秀,故意將鳳蘭引入楊世秀房裏殺害!鳳蘭啊鳳蘭,是我害了你啊!”
韓梅林正哭嚎得昏天暗地,車夫錢子琪領著鐵匠匆匆趕來,準備鋸斷鐵鏈。那鐵匠看見一身官服的魯南朝,嚇得不輕,撲騰一聲跪在了地上。
魯南朝問:“下跪何人?”
鐵匠語無倫次地回道:“小……小人鐵匠,是個石頭。”
魯南朝掃了眼韓梅林,道:“未經傳喚,爾等且退下。”
韓梅林見此,立刻不幹了,扯著脖子喊道:“青天大老爺,小的這脖子還鎖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