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荷聽了,一時一雙眼瞪得老大,雙掌一拍,笑道,“好啊公子,原來你是打的這個主意來。”
當即就站起身,笑道,“小的這就去辦。”將將隻走出兩步,又折了回來,說道,“呀,差點忘了,嚴白義還在外頭候著呢,說是想跟公子道個謝。”
“什麼?”冷書離驚道,“你怎麼不早說?快把人請進來呀,他的病都沒好利索罷。”
“哎哎,小的這就去。”一邊說,香荷已經就又如同一陣風一般卷了出去,不一刻,便進來一白麵書生,長得極是清秀,隻是這清秀裏,隱隱透了一股子病態,見了冷書離,二話不說,撲嗵一聲就跪在了地上,將個冷書離嚇了一跳,慌忙去他,他已經朗聲說道,“白義多得賈先生相救,若非賈先生仗義,白義的父母屍骨無存,白義隻怕也已身赴黃泉,賈先生大恩,白義沒齒難忘。”
“好了好了。”冷書離急道,忙與香荷一同將他扶起來,“嚴公子大禮,叫賈某如何敢當。”
一時又安慰他,“今日之事,在下已經聽賈禾說了,此種結果,原就在預料之中,正好也叫嚴公子看清那馬長安馬縣令的為人。”
嚴白義聽了,一時又手緊握成拳,恨道,“當日我奄奄一息,幸得這位賈禾公子相救,原本拚著一口氣,想要等我身體複原後去官府討個公道,不料他們竟是黑白顛倒至此。”一時咬牙切齒,“想嚴家祖先白骨難安,死後多年,竟還要受此等羞辱,我這做子孫後輩人的,竟不能為他們討個公道,著實不義不孝,天地難容!”
“嚴公子。”冷書離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啊。”頓了一頓,看一眼香荷,說道,“嚴公子眼下對這義陽縣令的真麵目看得清了,可有什麼打算?”
“打算?”嚴白義喃喃道,“如今我孤身一人,身體又不好,還能有何打算?難道竟是要告上知府,告上道台去不曾?
“嚴公子,”冷書離笑道,“他們官官相護,你便是告到提督那裏,也是無用的!若是,能告上京城,倒是……”
“好!”嚴白義眼中精光一閃,猛的站起來,恨恨道,“那我便告上京城!我就不信,普天之下,竟然尋不著一處講理的地方!”
“嚴公子。”冷書離一時語結,歎一口氣,又改口道,“嚴兄,你且聽我一言。此事說起來,其實說小不小,說大卻不大。而今馬長遠的小廝認了罪,而你亦是好端端的,又空口無憑,便是告上皇城,隻怕也沒人來管你這等小小冤情。”
嚴白義聽了,一時雙瞳一睜,怒道,“難道賈先生的意思竟是叫我將這口氣咽下去?”
“嚴兄是讀書人。”冷書離道,“有些道理,比我賈某這個粗人要懂得多,但是賈某行商多年,卻也悟出了一些道理,嚴兄可想聽一聽?”
“賈先生但說無防。”嚴白義道。
“好!”冷書離道,“我看嚴兄是正義爽快之人,今日賈某鬥膽,與嚴兄交一交心,還是那句老話,‘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嚴兄若想為自己討得一個公道,那便唯有自己強過那仇人?但嚴兄你無父無母,叔伯們又小覷於你,不肯幫你。那馬長遠何以敢欺你至此?仰仗他家中有幾個臭錢?自然不止,他所仰仗的實是他那當縣令的弟弟,你可知,他那縣令弟弟的嶽丈便是當今的湖廣提督霍光楣。他們欺你年少人窮,更是有恃無恐!”
“那賈先生之言,我可該當如何……”嚴白義一時眼中竟是一片死色,喃喃道。
“考科舉!”冷書離道。
“考科舉?”嚴白義喃喃。
“不錯!考科舉!他日高中,若得皇上賞識,能入朝為官,結識正義、公正不阿之士,為你自己洗刷冤屈,更為百姓洗刷冤屈,何愁不能還義陽、還百姓、還你自己一個清朗太平!”
“不錯!”嚴白義聽了她的豪言壯語,猛的站直起身,雙目睜圓,“與其唯唯諾諾求人主持公道,不如自己便成為那能主持公道之人!”朝冷書離當場就抱了一拳,“賈先生,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頓了一頓,一時又麵露遲疑,歎息了一聲,“隻是我而今身體尚未大好,生病這段時日功課丟下不少,而今孑然一身,竟是連赴京的盤纏都沒有……”
“嚴兄。”冷書離道,“盤纏的事,你盡管放心,嚴兄這個朋友,我賈某是交定了,往後你的起居,看病的銀子,上京趕考的盤纏,都由我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