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男子眉眼含笑地半低著頭專注地看著坐在他對麵認認真真為他把脈的女子,眼中柔情無限,女子則咬著唇似乎為男子的脈搏而惆悵、擔心,窗外灑金幾縷微薄的日光,照射在眉目如畫的兩人臉上,看起來格外的和諧和美好。
墨澤頓時心口一陣氣悶,雖然知道林靜也算是他們的半個朋友(這個他們不包括他),也還在妖界的時候拚命保護過青衣,可是一看到他那種覬覦青衣的眼神(你確定那叫覬覦……),他就滿身的不舒服,就算覬覦的是青衣現在的借體也不行!
“誒,誒,誒,男女授受不親。”青衣還在凝眉探脈,墨澤實在是看不下去,衝進去就把青衣一把拽了起來,拉著青衣的衣服,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地斜著眼睛對林靜擠兌道。
林靜和青衣都楞了一下,尤其是青衣,無比怪異地看了他一眼後,額角直抽,這又是在發什麼瘋?
林靜卻是低頭笑了笑,而後淡淡地看著他拉著青衣衣袖的手,不輕不重地回了句:“嗬嗬,嗯,神君說的是,男女,授受不親。”而後,什麼也不說,就十分清淡地看著他那隻手……
墨澤頓時有些來氣,又有些鬱悶,這就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麼?於是頭一撇,幹脆不理他,拖著青衣就要出去。
青衣自然不理他,一掙就把他丟到一邊。
“一邊玩去,我忙著呢。”青衣確實在忙,原來,剛剛他給林靜探脈的時候,靈力往深處談的時候,忽然有一種十分熟悉的感覺,這種感覺,怎麼說呢?非常奇怪。
就好像一次宴會,你本來和他很熟,可是,在他的身邊,你還發現了另一種不同於他的熟悉感。
也就是,林靜的體內好像還有一股熟悉的不同於他自己的氣息。
青衣剛剛還想再仔細探探,就被蠻橫地衝進來的墨澤打斷了,此刻,自然不想理他。
重新做了回去,青衣又按上了林靜的脈搏。
墨澤頓時氣得一口血含在口裏,恨恨地看著淡笑地望著他的林靜,墨澤一扭頭,分外驕傲地走了出去,然後,一閃身,又不知道跑哪賭氣去了。
等青衣發現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你的脈搏裏,好像還有一股其他的氣息?”查探了半天,還是這個結果,青衣遲疑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
“嗯,”林靜點點頭,臉上沒有一絲驚訝,“我知道。”
“你知道?”青衣訝然,內息中竟然有他人的氣息,若不是知道這幅身體裏的人確實是林靜,青衣都該懷疑他是不是被人給奪舍了,或者說,跟她現在這個情況。
“嗯,是妖王的。”林靜看著有些吃驚的青衣,笑了笑,十分平淡地說道。
“兀應?”青衣更加吃驚了,“你的體內怎麼會有他的氣息?”這怎麼可能?
林靜笑了笑,看向窗外,以非常平淡的口吻說道:“因為是他救了我啊,隻不過救我的方式比較特別,我當時法力枯竭,本體也在天劫之下奄奄一息,從外力來講,這個時候,不論輸入多少靈力給我都回頭乏術了,所以,”林靜頓了一下,輕輕地笑了笑,青衣聽著卻忽然覺得鼻頭一酸。
所以,兀應將他的精血置於你的體內,用他的修為溫養你的身體,但是,相應的,你的身體一旦接受這個外來的氣息,那麼,就相當於成了兀應的傀儡。
他傷,你傷,而由於隻是傀儡,你傷,他卻不會受影響。
難怪,在妖界的時候,不論是你如何,他們都不傷你性命,如此難得的一個傀儡,為何要毀了去……
“所以,”林靜低頭看著青衣,淺淺地笑道。“所以,我的體內有他的氣息啊,青衣真聰敏,不用我說都猜到了,你看,平白撿了一條命回來,還能再看到小青衣,是不是很劃算?”最後一句,林靜說得極輕,不知道是在問青衣還是在問自己。
是麼?是這樣麼?看看她,就好了麼?
青衣低下頭,鼻尖酸酸的根本說不出話來,隻是傻傻地點頭。
好麼?
她不知道,她也沒有評判的資格。
救了命,但命卻在別人手裏,青衣無法判斷,這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傻傻地低著頭,青衣的手還搭在林靜脈間,林靜低頭看著青絲披散開來的女子,看著她纖弱的肩膀如今也能扛起一片開闊的天空,心頭忽然劃過一道狠狠的痛。
你已從過去走開,而我還在原地等待徘徊。
窗外大放的天光照應在還未化開的雪地上,反射出一片刺眼的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