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人。”和嶽輕聲的呼喚,召回了道靜的神思。
對開的宮門無聲的合閉,長橋上的身影,已經離去多時了。
“真人,天尊要留在金庭中辦一場仙會,以恭賀您登位之喜。”和嶽這句話說的生硬且別扭,對於道靜的新身份,他還沒來得及適應。
道靜遠遠地望一眼古真殿,沉聲道:“不必,吳越天災雖已平息,但仍需精心調伏。疏散暴虐之氣為先,我的事不重要。”
“閔司主已經著手去辦了。”
……
心知拗不過天尊的一番慈心,道靜也不能再說什麼。
頭頂仍舊是濃重的黑雲,饒是金庭處在封印的保護中,仍避免不了無處不在的寒冷氣息。
道靜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他疾步往金庭深處走去。
和嶽不明所以趕緊跟上,道靜越走越急,他也越追越緊。
“真人,茶莊中的那具棺槨如何處置?”
“燒了吧。”道靜腳步頓了一下,很快恢複如常,快速回道:“從今以後世上再無道靜。”
脫胎換骨新生的,乃是天樞院三品雲昭真人。
和嶽記下,隨手給和駿傳了信讓他即刻辦理。
“真人,南極夫人和清虛真人要留下,安排客居怕是不妥。”
“把最東和最西的兩個院落打開,分別安置。”
和嶽幾乎要去拉住道靜,他們兩個的對話快速極了,不知道的還以為在吵架。
“東海丞相來了,是否要見一見?”
“他沒來,你騙我。”
“呃……”和嶽頓時語塞,幹巴巴轉移了話題道:“可是明月還滯留在沃野內,是否命人把她接回來?”
“接接接,去去去。讓和川守好武庫,讓叔齊盡快重新布防。和軒在哪?讓他下山帶著誠芙領上八十個醫官給百姓瞧病去。告訴雅姨,讓她開倉,同和駿一起施米賑災,人手東西要多少給多少。把和裕請來,就說我讓他帶幾個好手來金庭候命。讓伯夷別閑著,同孤竹公一起幫閔司主料理仙會的事。該請誰不該請誰,請柬怎麼寫,派誰去送你自己拿主意吧,別跟著我!”
飛速的說完這一大串,道靜的身影一拐消失在舒苑的門內。
……
和嶽一臉呆滯,還在拚命努力消化剛才聽到的信息。
道靜的身影停在舒苑的某處,準確的說是他的臥房門前。
剛剛瞟見屋簷,有一種沒來由的緊張,讓他閉上了眼。
一點,\t一點睜開,狹長的雙目從茫然到狂喜。
所謂心安,莫過於此。
門前三級如冰的玉階,廊柱之下一個人正沉酣好夢。
或許是聽到了衣擺輕響,或許是感受到了灼灼的目光,蒙慕睜開了眼。
“道靜。”他這樣說著。
這輕輕的一句呼喚,本來是劫後餘生的證明。然而,道靜卻高興不起來。
這是第一次,蒙慕當麵喚他的名字。
道靜果斷否定了自己剛剛說過的話,他決定以後還要用繼續這個名字,還要讓金庭中的所有人接著喚他“公子”。
“你……”本該有千言萬語的,本來該是妙語連珠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可他的舌頭卻好像打了結。
擔心、驚懼、傷感……所有種種化為一聲哭笑不得的輕罵:“你這個笨蛋!”
蒙慕卻好像很歡喜,非但歡喜還頗為得意洋洋。道靜簡直被他的厚臉皮給折服了,從來也不知這人什麼時候能有片刻的正經。
“第一次相遇的時候,你真的不知道我的來曆嗎?”
什麼時候了,能不能不說這個?
道靜臉一扭,從鼻子裏哼出聲:“您哪位啊?這是我的臥房,怕是走錯了吧?”
“啊?哦。”蒙慕扭發扭發,豪放的漢子非要裝嬌羞,作勢捂著臉,從指縫間偷瞄著道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