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有的，你讓我再試試奇門遁甲，最後一次！”
聽著徐二郎不容置疑的語氣，李天也隻得點頭。
閉上雙眼，屏氣凝神。
可眼前出現的卻是小纖、李天、大勇的麵孔，是師父對他的囑托，是榮義郡主不屑的眼神。
這些畫麵閃來閃去，不斷重疊、消融。徐二郎再也無法集中精力。
最焦慮的時刻，李天的手掌落到了他的肩上，耳邊是讓人熟悉安心的低沉聲音：“師父曾經說過，隻有心無雜念，我們的法術才能奏效。試試回想你第一次見我那日，回想師父第一次授你奇門遁甲之術那時，回想我們第一次配合成功那刻。不必著急，我就在你身旁。”
於是，那些塵封已久的記憶回來了。
冬至日，大雪紛飛，怯生生的他第一次見到李天。
這個大師兄衝他做了個鬼臉，然後就一溜煙不見了。再出來時，手中抱著一件拿給他的冬衣。
春分時，玉蘭花開，師父在神廟大殿給他講授奇門遁甲之術。師父說這一千八十局是古今第一大秘術，長篇累牘的要訣，他背的昏昏欲睡。
立秋清晨，神廟庭院中的花草上還全是露水。李天與他第一次並排而立，麵前是一堵高牆。他閉上眼睛，八門生化之圖立即浮現，他可以清楚看到牆那邊的人來人往、車流不息。緩緩在牆上畫出八卦圖，李天順著八卦圖，毫無障礙穿牆而過。
那是兩人第一次配合成功，欣喜之餘卻更多是同袍之誼帶來的感動。
過往曆曆在目，心中也越來越沉靜。
一片黑暗之中，從遠處飄來光亮。由微弱漸漸強烈，最後刺入眼簾。
八門生化之圖出現了。
一坎、甲戊巳、天輔……一切都漸漸清晰。
安府高牆另一側的一草一木，終於盡在掌握。
徐二郎找到了暗器機關薄弱處：是一棵古樹。穿過古樹，便是安府後花園，從那裏進入，萬無一失。
長舒一口氣，在古樹所倚靠的高牆處，規規矩矩畫出那副八卦圖。
他如果睜開眼，會看到此刻李天和陸大勇欣慰的笑容，以及閃著淚光的眼角。
李天的手掌在他肩上重重拍了兩下，帶著全部的信任，“我去了。”
說罷，穿牆而過。
“等等！師兄！”徐二郎猛然睜開眼睛，急忙轉頭問陸大勇：“師兄呢？”
“剛剛已經通過你的八卦圖穿過去了，我也準備過去……”
徐二郎臉上，出現了災難被證實後驚恐而又絕望的表情。他精致的臉上慢慢被無助侵蝕。
“怎麼了？”陸大勇看著他的臉色，小心翼翼問道。
“就在他穿進去的那刻，有人也進了安府。”徐二郎滿臉蒼白，他一向冷峻如冰山的麵龐，卻在此刻分崩離析地瓦解，“而且……那個人是專程等著抓師兄的。”
“你是說，他剛剛是去送死了？”陸大勇盯著他，嘴唇發青。
徐二郎說不出話。
許久，陸大勇從唇齒間蹦出了孤零零的幾個字：“所以……你是故意的吧？”
好不容易出現的光亮，隨著陸大勇這句質問，又“哢嚓”一下消失在徐二郎瞳孔深處。
這次，那微弱的光亮再也無影無蹤，永遠不會光顧。
萬籟俱寂，哀鴻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