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惡獸(2 / 3)

她的手有些涼,仔細看去,竟是猶如白玉琉璃一般,卻原來也是透明的,隻是透明度不易被察覺。

“你既是守靈,定然知道去往意海深處吧?”我抽回手,避開她的眼眸。

那是雙漆黑如珠的眸子,帶著太多莫名的哀傷,以及茫然不解,又有幾分熱情,還有防備。

我不知道自己為何會一下就從她眼中看到這麼多,這雙眼讓腦海隨即閃現起幾個熟悉或陌生的麵孔,我不想去回憶,所以在未看清之前就屏蔽了出去。

“你要去嗎?”清水優曇問。

我回望了下來路,“對。”

“我可以幫你,但你要帶我一起去。”清水優曇說,帶著某些決意般,但分明,我聽到了她話語裏的顫抖。

“為什麼?”我幾乎是下意識地問,聽到這樣的話我很詫異。

至善的君子對惡從來都有種敬而遠之的矜持,而眼前的守靈竟在尋找通往那極致罪惡之地的路。

“你又是為什麼?”清水優曇反問。

“我去尋找存放在那的東西,本屬於我自己的東西。”我說。

我曾以為這個世界簡單到用微笑就能應付,現在的我已明白,如果沒有絕對的力量,根本就無法按自己的意誌存活,會被左右,會被傷害,會遺憾,會痛不欲生。

我還未理解這個世界就開始淡然,以致我沒有在艱難的世事中學會保護自己,也注定要在了解這個世界之後變得無所適從,那麼,就讓事情變得簡單一點。

無法強大,就去死。我心中早已經不可回避地做出了這樣的決定。與其承受什麼也掌握不住,什麼也改變不了的現實,還不如孤注一擲,即使有可能被撕裂得屍骨無存,魂飛靈散,也要去追尋那最強大的力量。

“我想去看看。”清水優曇聲音很輕,似乎是說出自己夢想般帶有幾分羞澀。

我啞然,但看著她的表情,我突然了解了她說這話的因由。

“不過,我一直都沒有辦法進去。”清水優曇接著說。

“那你又說你又辦法。”我感到納悶。

“我要去意海深處,是因為我心有向往那裏的欲念,但我隻要一進入智者,這股欲念就會被洗滌幹淨,沒有了它,我自然也就不會再向下深潛而主動回到外麵來。”清水優曇沒有絲毫避諱“欲念”二字。

所謂的意海深處,其實就是智者!我本打算通過和智者對話來得到想拿回的東西,可是它顯然不想讓我這麼做。

“若能分開水道,是不是就能直接進入?”我變身雪女後,應該可行。

清水優曇搖搖頭,“一切的法術,對智者都沒有影響,即使是我水族的水靈術,也隻能持續一瞬,根本無法支撐我們到達魔淵。”

“天水?”我腦袋中一個激靈,雙眸聚笑,嘴角不自覺上揚起來,“難道是天意如此!”

“你說什麼?”清水優曇對我的情緒變化極為疑惑。

“你有水靈術,我有停住時間的‘逝’,這通行天水的術法組合就在眼前,不是天意又是如何!”我感覺到整個身體都在因為激動而發抖。

“雖然還是不太明白你找到了什麼方法,但也不妨一試。”清水優曇聽出端倪,嫣然一笑。

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大概是因為緊張夾雜著亢奮,我的身體顯得有些顫抖,清水優曇在我前方飛行,我在石崖之間跳躍著,緊跟在後。此時的我,“逝”已握在手中,讓前世的記憶和力量不停地湧入到我的身體之內,為了近在咫尺的機會,我不容自己有任何失誤。

那巨大的湖麵越來越近。我心中突然有些不安,我不知道憑我們兩人的力量是否能劈開湖水進入到另一個世界去,若之間出現一點差錯,後果雖無法預測,但以剛剛清水優曇的說法,這智者之湖顯然有著洗滌心中欲念的能力。

那麼我這尋求力量的心意,是否也會被洗滌幹淨?

機會與危險,同時擺在我的麵前。

我從來不知道真正麵對事情的時候,我會如此優柔寡斷,以前,我總能下意識地做出一些決策,不計後果,率性而為,現在卻不得不計較良多。

天意既然已經讓有利條件全部擺在我麵前,隻要我心存執著之念,一定會成功的!

我稍一用力,竟是將腳下的石頭蹬塌,身體之中湧起的力量讓我一躍而起,向著水麵上空而去,我對清水優曇說:“來吧,來看看我們能走到哪一步!”

清水優曇跟我同步而躍,雙手擺出拈花式,身上光芒迸射,一瞬間,身體變做作透明,無數水波一樣的紋路,蔓延上了她的身體,變化出諸多的圖案來。“裂!”她一聲高喊,話語剛落,湖麵猛然分開兩半,水柱波濤洶湧,高立兩側,她手勢變幻,身形下墜,向著分開的湖麵疾馳而下,“凝!”

兩旁湧動的湖水,瞬間化作兩道冰雪高牆,擋住了周圍未被施加術法的水向著中間聚集。守靈的力量果然不容小覷,瞬間就使用出了綿延數裏的靈術。

那些使用奧妙法則來改變世界的力量,被稱為術。靈術、法術都是術的種類,因為不同的族類對奧妙法則的理解不一樣,從而導致運用方式千差萬別,但表現出來的效果並沒有什麼太大的改變。

我沒有遲疑,身形迅速下落,向著那幽暗的海底深處急縱而下。

冰牆瞬間粉碎,水波滔天而起,從我們頭頂之上傾覆而下。“破!”清水優曇周身力量猛然向四周擴散,衝撞出一個巨大的空間來,我立馬將劍刺上,使用了“五瓣花?刹那”。一個圓形的空間在我們周圍形成,清水優曇浮空而立,站在中央,我腳踏劍柄,半蹲於上。

圓球載著我們二人向著湖底深處沉下去,期間,清水優曇一直不停地使用著水靈術,雖然在這湖水中一個水靈術的持續時間隻有那麼一瞬,但作為動力已經足夠。

離湖麵越來越遠,周圍越來越亮,水的質感變得不太真實,好像絲綢一般絲絲縷縷,又像細長的觸手,不停地往我們所在的圓球表麵接觸。

“我的法術不能維持多久,等五瓣花最後一瓣碎裂之時,你必須再使用一次‘破’。”周圍很寧靜,天地之間隻剩下我們二人,我更是有一種進入了星空的錯覺,帶著十足的縹緲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