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惡獸(1 / 3)

現實當中,麵對凶猛巨獸我未曾有過如此的惶恐,在靈識之間竟會如此不堪一擊。想不到自己的內心如此脆弱,這讓我極為受挫。

“你沒事吧?”風間花夜問。

我搖了搖頭,坐在地上,望著深黑的大湖不想言語。

“每個人身體裏都有一頭惡獸,隻要尋找到機會就會破體而出,擇人而噬。”風間花夜輕輕念道。

我側頭望向他,淡無表情。

風間花夜麵帶笑意地望向我,說道:“把你嚇成這副模樣,你的心中藏著一頭巨大的惡獸吧?”

風間花夜的笑意很淡,但我知道,他的情緒和表情是截然分開來的。我能從他身體周圍感受到一種極大的悲憫氣息,仿若一張極大的網瞬間在他說話的時候籠罩了下來。隻是這種氣息一閃而過,陡然消散,飛快恢複平和。

我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卻看到了自己心中深埋的惡獸。

深黑的大湖漸漸恢複到碧綠的顏色,我緩緩地站起身來,“這可不是我想在這得到的答案。”

我的聲音很小,剛剛的衝擊讓我失去了氣力。我的聲音中夾雜著一絲讓我自己也分辨不明的情緒,似是某種冷意,或是,刻意。

風間花夜背著手望著湖麵,說:“我從未見過智者變作這種景象過,這種景象讓人心有擔憂。”

他頓了頓,側身將手伸向我,“所以,若我收了你的心中惡獸,智者定然甚感寬慰。”

“嗬嗬。”我與他目光對視,麵孔之上突然帶著笑意,“你做什麼事,總需要聽從智者的教誨嗎?”

風間花夜一怔,剛想說話,我沒有給他機會,而是自顧自地說道:“還是說,你在以智者的名義主持你自以為是的公理道義?”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風間花夜眉頭微皺,這是真實的不解。

“我知道守靈本性純良,內心所存的是至高的善意,而且內外一致,心裏想什麼,臉上就表現什麼。然而剛剛我卻發現你掩飾了情緒,所以,我認為,你已並非真正的守靈,而是一個欺世盜名的家夥。此地的智者,也不是真正的守靈智者,而是一個你來給予別人罪行的工具,就如此刻,你以他的名義來針對我!”我收斂起笑容。

“人心斑斕,果然非假,三言兩語間,就顛倒黑白,混淆了是非。”風間花夜略有遲疑,但隨即看透了我的意圖,並未因為我的言語相激而生氣,“事實上,你是智者的貴賓,我如此做,隻不過是助你而已,莫非你願那心中惡獸長居,讓它有朝一日吞噬你?”

“心中有什麼,我自己清楚不過。”我搖頭拒絕,縱身飛起,“既然智者無法為我解惑,我這就告辭。”

“你要去哪?”風間花夜跟隨在我身後。

“謝謝你的接待,之後的路,我不需要你這位向導了。”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作為此間的主人,我有義務接待你,等你不需要在此了,我會送你回人間去。”風間花夜力量在我之上,他要跟上我的步伐,實在很簡單,所以他直接拒絕我的話,我也沒辦法擺脫。

“我沒有辦法了!”我知道已沒退路,便索性放棄了其他的顧忌,聲音也變得朗朗起來,“逝”出現在我手中,“既然意海智者不接納我的請求,那麼我隻能用強了!”

“智者已經幫你,你卻不理解這份深意。”風間花夜一手背負,一手橫檔,銀白的發無風自動,顯然已經催動了靈力。

“快走。”就在我準備動手之際,身旁一道黑影閃過,竟是不顧我意願,就已將我拖走。

耳旁呼呼之聲傳來,我的視線根本看不清楚周圍的一切,隻是光影不停變幻,已經飛出了不知多遠的距離。

懸崖之下略顯幽暗,毫無陽光透入,帶著絲絲清冷。

“你做什麼?”我帶著極大的怒意,望著眼前的女子。

這竟是不久前向我求助的女子。

“風間花夜動手了,你還不走,莫不是等死嗎?”女子似乎是被我的怒意嚇到,眼神中蕩漾著不安,小心翼翼地抬頭望了我一眼,被我怒意的眼神直視一下,又趕忙低下了頭去。

見她如此表情,我隻好盡力壓抑自己的情緒。

我發覺自己已經與以前很不一樣,有些情緒根本無法控製,從心底的某處湧上來,洶湧劇烈。

我摁住自己的頭,手掌的涼意讓我獲得短暫的寧靜。

“守靈也會殺人?”聽到她的口吻,我不禁有些好奇。

至善守靈,也會做出扼殺生靈的事情來嗎?

“他稱呼你們為人世來的貴客,莫非你不知道他的身份?”女子稍稍抬頭,疑惑地望著我,“作為守靈四大族,亦被稱為意海的守護者,任何侵擾意海,與守靈為敵的敵對者都會被他們除去的。對於你們來說,除去也就是殺死的意思吧。”

如此說來,我的出現,已然構成被除去的條件了,我的心中咯噔一聲,呼吸聲又重了起來。這個被稱為隻有善的地方,卻真的也存在著殺戮者這樣的群體。

還是說,我們各自所理解的善的含義並不一樣?

“你們怎會與他反目相向了呢?”女子見我閉口不言,又問。

“說來話長,你是什麼人?怎麼會到意海來的?先前被守靈追,他們也是要除掉你嗎?”我問。事實上,從先前見她開始,就已落下疑問了。

“你的問題還真不少。”女子輕微一笑,帶有種特別的矜持,“我本來就是意海的守靈,被他們追,卻不是要除掉我,是要救我的,不過,這隻是他們的理解吧……”

“你是守靈?”我有些訝異,打斷了她的話,因為據我了解,守靈都該是半透明的才對。

“對。”女子點點頭,“我叫清水優曇,你好。”她伸出手,卻是要跟我握手。

我一時呆住,想不到這個對我來說已經相當陌生的禮節,會在這樣一個地方和一個世外之人之間進行。

我沒有伸手,用力捏了捏僵化的手指,然後才說,“我叫賀。”

“我看人世的人類都是這樣來握手表示善意的。”清水優曇靠近我些,牽過我的手,用力地握了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