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一個鬥士,文弱的外表下掩藏了勇猛和無畏。
“可是,創造半靈的世界卻要以人和靈為敵。這樣做的後果,你想過沒有?”果然如此,這樣的目的讓我後怕。
我盯著凝月的眼,就像看到了離若一般。那種熟悉的感覺,讓我方寸大亂,她所做的事和這個何其相似。
“我們的出現正是人和靈的錯。即使不為創造半靈的世界,我們也會向他們複仇的。”這個聲音是從腦中響起的,是意念傳音,和我以前和霸下的交流方式是一樣的。
我側頭望去,一個黑影從高聳的樹上一躍而下,一刹那間,他就貼近了我,他全身都被披風遮擋起來,隻露出兩隻極大的眼睛,顯露著憤怒的神情,與我四目相對。
“藏言,不要……”傾羽輕喚,也許是害怕他做出什麼攻擊性的行為。
“你不願施加援手就罷,不要什麼也不懂就在這指手畫腳,人和靈必然為其所作所為付出代價!”藏言的意識以無法遏製的尖銳刺激深入到我的腦海之中,讓我忍耐不住後退了幾步。
“藏言。”凝月也喊他的名,“冷靜些。”
“你看看這些半靈的樣子!哪一個不是傷痕累累!他們從出生開始,就被遺棄在臭水溝裏,要麼就丟在了某條不知名的河裏,甚至當場就被自己的親生母親,親生父親殺死。他們大喊著怪物,用繩子捆起來,放在烈火裏焚燒,甚至害怕不死而用刀劍刺上幾次。僥幸活著的,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麼,躲藏在人世的街道角落,尋一些吃的填飽肚子。如果被人類的小孩子發現了某些怪異之處,就會被扔石頭,丟各種各樣的東西來驅趕。如果被大人發現,就會被抓起來,用火活活地燒死,他們還會在他的嘴裏塞上濕漉漉的布條,防止他叫出聲來!”藏言的言語幾乎就在一瞬間灌入了我的腦海,甚至伴隨著無數讓人心疼的畫麵,“看得到嗎,你看得到,對不對。放蕩無恥的人類和靈,做出違逆天意的事情,卻讓我們承受這份痛苦,而這份痛苦,卻加上了他們自己的施予!”
我發現自己緊捏著拳頭,淚水無法抑製地落了下來。
凝月,你這樣流淚的眼,是因為看到了這些,還是經曆了這樣的事!
我該怎麼做,我失去了方向,站在青城的時候,我用過往的角度看待半靈,這群必須被消滅的家夥,帶著巨大的危險存在於世。
然而現在,我站在這群半靈之間,感受著他們的悲傷和疼痛。
似乎,每個個體都有自己不可動搖的理由,而這個理由,便是為湮滅對方而存在。
我是否該抽身離去,遠離這些讓自己糾纏不清的事件,遠遠地觀望或者背過身去,就像看一場電影般,輕輕鬆鬆,事不關己。
可是,凝月,藏言,傾羽,靜夜誰都可以抽身離去,他們卻站在這裏,任所有的悲傷和糾葛如藤蔓般攀爬於身,堅強而倔強的抵擋著未知的鋒芒。
隻有我看懂了雙方的理由。道士殺靈殺半靈的理由,還有半靈殺人類的理由。
解語說,因為了解,才懂得拯救,難道你要指望那些不知情的人來做?
我要如何拯救身為同胞的人類,半靈?化解那深重的仇怨,我不知道。
“先將他們送走吧。”我說,“這是我能做的事。”
傾羽微微一笑,拍了拍藏言的肩膀,向山下飛躍而去,霸下扭動著蛇身,向外圍靠了些。
凝月頗為欣慰地點了點頭,“這個傳送陣由靜夜來發動,有勞你們輔助了。”
靜夜是站在凝月旁邊的女子,有著美玉一般的肌膚和縹緲的眼神,在光的映襯下,周身有著淡淡而朦朧的影,也許,在月光之下,這個女子也會有熒光籠罩呢。
靜夜走到空曠處,詠動了四象法陣的咒語,一道道彎曲的明亮線條從她腳下開始蔓延開去,仿佛一朵盛開的花,張開了三個花瓣。我和紫慕以及藏言對望一眼,跨步踩在了陣線的邊緣。我感覺全身的力量開始向腳部湧去,一道道光線開始在我們四人之間來回穿梭,猛然間,無數道光影屏障無限製的朝天衝去,仿佛搭起了一架通天的橋。
“快。”凝月朝那些半靈說道,“進去,我們離開這裏。”
半靈們開始有序地走向四象法陣,在裏麵停留片刻之後,身影便化成虛幻的影消失不見了。但這樣一個之後,法陣就會光芒全無一會兒,在大約兩分鍾之後才會重新開始出現,接著才能繼續傳送。
這樣衝天的光柱,青城的道士是絕對能看見的。
所幸傳送的事有條不紊地進行著,道士們並沒有前來幹擾,傾羽說那樣的話,的確有夠自信。
但就在我欣慰的時候,有道士出現了。
清風。
“誰是霸下?”清風手持木劍,霸下冷冷地站在他的麵前,但他卻不認識,他大吼著問。
我的心一緊,藏言的話立馬就在我腦海裏響起,“不要分神,你會害死他們!”
我連忙收斂心神,我第一次聽到這個霸下說話,隻是一個字——某。這個字讓我輕鬆了很多。
真的是你,霸下。
“跟我回去。”清風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深吸一口以穩住顫顫巍巍的身體,語氣夾雜著虛假的威嚴,像極了一個父親。
“某有自己的路要走。”霸下很冷靜,他的眼神和他的年紀不相符合,那種沒表露情緒的眼,卻有著太多的內容。他沒問對方的身份,我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自己的父親就是眼前的這個人。
“你不要執迷不悟,否則……”清風捏緊手中的木劍。
“你要清理門戶嗎?”霸下接過他的話,嘴角浮現起了一絲嘲弄的微笑,這個古怪的表情,似乎是在表示壓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