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想不明白他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解語疑惑地說。
“也許要向我說明些什麼。”我回答,視線卻無法離開那些半靈,“解語,在這不見的一段時間,我的身份也有了一些改變。”
“改變?”解語皺眉望向我。
我用手按向我的右眼,“是啊,我的身體和靈魂有一半是屬於靈的了,簡而言之,我也是半靈。”
“這怎麼可能!”解語幾乎驚訝地叫出聲來。
“我也是。”紫慕遲疑了一下,終於還是說出了口,“賀,遠遠這麼看著,我無法看透他們究竟為什麼而悲傷,但那種表情,那種痛楚,你也能清清楚楚地感受得到吧。原本我不想介入,傾羽說帶我去一個地方,我也拒絕了,但現在,我卻無法坐視不理了。賀,他們不是要向我們說明什麼,而實實在在的需要作為同類的我們做些事情!”
“同類?”解語有些悵然地重複著這兩個字,望著畫麵中哭泣的女子,“凝月和我是一樣的吧,因為知道別人的痛苦,所以想去改變。”
我和紫慕來到披霞山的時候,傾羽已然在地麵守候,“你們還是來了。”他麵帶微笑,“凝月終究比我厲害,我不太會說服別人。”
“我並沒有被說服。”我並未想與半靈靠得太近,“我隻想知道凝月邀請我們的原因。”
傾羽不置可否地微笑,轉身帶我們走向他們的藏身之地。
凝月果真和解語說的一樣,那雙清澈的眼一直在流淚,仿若永不枯竭的泉眼。她見到我的時候,嘴角卻是上揚的,“你們來了。”那樣的腔調就如跟熟識的老朋友打招呼一樣,原本這話應該帶有幾分自信,但我知道其中沒有夾雜絲毫的霸道與理所當然。
有些人總是一見麵就讓人備感熟悉和親切,我卻不知道這種感覺的因由,也許,一個流淚的女子,始終是讓人無法有距離感的。
“你似乎改變了主意。”我說,餘光看到霸下,他的眼神裏沒有表露絲毫情緒,隻是一遍一遍地掃過前方不遠的那些半靈。
“起初我並沒有考慮你們。”凝月明白我的意思,“不過,現在情形不一樣了,我低估了青城觀的力量。”
很直白。
“你需要我們怎麼做?”與我內心的猜測類似,可是,憑我能做什麼?
“青城的弟子已經發現了我們的行蹤,大量的道士正在往披霞山追來,現在要想離開,隻能使用傳送法陣,以保周全。”凝月說,“而要使用傳送法陣傳送這麼多半靈,至少得要四象法陣。”
“也就說,需要四個陣腳。”我接過話題,“可是,你這裏這麼多半靈,應該不成問題。”
“我沒有可使用的靈力,除了傾羽、藏言、霸下和靜夜,其餘半靈也與我一樣。”凝月輕歎。
“按說半靈都應該有強大的力量才對。怎麼會沒了靈力?”我不解地問。
“半靈中分為‘庸’與‘奇’,”傾羽從旁回答,“‘庸’就是從生下來到死去都沒有靈力的半靈,甚至連普通的人類也不如;‘奇’就如我,從出生就擁有強悍的靈力,或者如霸下,在期間因為機緣刺激而靈力覺醒,但隻要是‘奇’,就一定擁有十分強大的力量。”
“庸”這個概念我也聽青雲道長說過,隻是一直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而已,如此一來,這些無助而悲傷的眼神就能解釋得通了。
“雖然我們布陣的人手足夠,但道士們也越來越近,我們不敢冒險嚐試。你定然知道,如果傳送法陣被打斷,傳送中的半靈定然難逃一死。”凝月說。
“你要我們去擋住他們?”我皺了皺眉,這個任務很艱巨。
“不。我去。”傾羽笑著回答,“你們隻需做陣腳就行。霸下會在你們附近守護,以防疏漏。”頓了頓之後,他又說:“不過,應該沒有這個可能性。”
“在答應你們之前,我要確定一件事情。”做陣腳倒是簡單多了,可是,“你們四處聚集半靈,目的何在?”
是解語看到的為了同類的悲傷而去解救,還是那死去的半靈所說。
為了得到這個世界!
這些“庸”的悲傷,究竟是什麼樣的悲傷?
靈分族,不同種族的靈並沒有同類的概念,相互之間的敵意就如靈與人是同樣的。
那麼半靈呢?半靈會如何對待不同於己的異類?真的可以以背負半靈這樣的稱呼而共同存在嗎?
那隻半靈用堅定而信心十足的口吻說:“就算殺死了我,我之後的半靈也會以此為目的,得到這個世界。”
那一刻的我,渾身戰栗,仿佛他所說的即將成為現實,在驚雷陣陣中,我握不住我手中的劍。
我害怕半靈們以此為目的。
“你知道為什麼半靈中會有‘奇’?”已經向外走的傾羽回過頭來反問。
我搖搖頭,“這與你們聚集半靈有關?”
“因為有‘庸’存在。”凝月回答。
我很迷惑,這基本上是廢話一句,什麼也沒表明。
傾羽目如半月,仿佛說著極其輕鬆的事,“我們能力有強弱,但都生就了怪異的模樣,似人非人,似靈非靈,人類見了我們把我們當靈,靈見了我們,同樣厭惡我們身上的人氣,並因此要殺死我們。
“在他們的世界,我們都無法被容納,就仿佛在兩堵圍牆之間,遭受冷漠和淩辱。一直以來我都獨自行走,並不知道活著的意義,也沒感受過溫暖。
“但凝月告訴了我,這個世界還有‘庸’,他們太弱小,他們需要我的保護,我才明白了我存在的意義。”
凝月站起身來,我看到她的裙擺下有一條長長的狐狸尾巴露了出來。她說:“‘奇’強大的力量就是為此而生。為保護弱小而戰鬥,亦為創造半靈的世界而戰鬥,我們站在他們的周圍,抵擋一切來襲的入侵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