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 / 3)

“獵人”號進西雅圖船廠前幾天的一個深夜,楊佩儒下了班衝個澡,正準備休息,忽然巴雷蒂尼敲門進來。楊佩儒有些驚疑不安,看著巴雷蒂尼一臉的獰笑,一雙異樣的目光,他不由得害怕起來。

“大副,這……這麼晚了你還沒……休息?”他囁嚅著說。

巴雷蒂尼盯著楊佩儒白裏透紅的臉蛋,目光有些嚇人,就像一隻老狼。他沒有作聲,隻是盯著有些驚恐的楊佩儒,半天才莫名其妙地嘀咕一句:“密斯特楊,航海的日子是無聊的日子,要學會找樂趣!”

“是、是……”楊佩儒心裏像有一頭小鹿在撞,“撲通、撲通”跳個不停,他捉摸不透這個毛茸茸的家夥有什麼意圖,隻是心裏本能地感到會發生什麼不祥的事。

巴雷蒂尼來回踱了幾步,忽然猛地轉過身,對著木愣愣站著的楊佩儒說:“密斯特楊,你知道,我需要你,懂嗎?需要……”口氣顯得迫切而溫柔,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不,大副!”楊佩儒終於明白他想幹什麼,不由得驚叫一聲,全身一下子冒起來一層雞皮疙瘩,不由自主地抖起來。

“別怕,寶貝!”巴雷蒂尼一把抓住往後退的楊佩儒,“這是很美妙的事,你會感到無比快樂的……”

“不——你走開!”

楊佩儒不知哪裏來的一股勁,奮力一推,把龐然大物般的巴雷蒂尼差一點推翻在身後的一把椅子上。

巴雷蒂尼一愣,繼而臉色變得可怕起來,他獰笑一聲,重新一把扯過楊佩儒,扯得他幾乎透不過氣來。

“我警告你,不聽我的話我炒你魷魚;或者,我會宰了你,人不知鬼不覺地把你扔進大海,喂鯊魚!懂嗎,讓鯊魚把你生生地吃掉!”

他邊說邊一把把楊佩儒扔到床上,窮凶惡極地回身反鎖上門,然後在楊佩儒麵前三下兩下脫去睡衣,露出毛茸茸、赤裸裸的身體。

楊佩儒害怕得幾乎昏過去,全身軟綿綿地癱了!

巴雷蒂尼雙目噴火,就如一頭困獸,迫不及待地拎起楊佩儒,輕鬆地扯去衣服,就像老鷹捉小雞一樣輕鬆,爾後驚喜地撫摸著顫抖不停的楊佩儒光滑而白皙的皮膚……

楊佩儒頭腦一片空白,“嗡嗡”地響,好像在做一場惡夢,他被惡夢包圍著,如一塊麵團,攥在變形金剛的手裏,喘不過氣……忽然,他感到屁股一陣鑽心的劇痛,感覺巴雷蒂尼在機械地抽動著,恍恍惚惚又聽到他急促的喘息……

楊佩儒屈辱的淚水串串灑落……

今天,大家都下去玩了,楊佩儒卻沒有下地。他一個人呆在房間裏,看了一會書,越看心裏覺得越煩,幹脆早早衝個澡,躺到床上。他拿起妻子的相片,在床頭燈下,端詳著愛妻,愣愣地出神……

“老公,別走,好嗎?”

“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不是,我不想你幹海員。你們這些流動國土上的臣民,十有八九變態……”妻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我替你擔心呀!”

“阿琴,別盡傻想,那些都是電影電視或文學作品中的誇張!”

“不管怎麼說,我總覺得你不適合做海員!”妻子嘟起小嘴把頭埋進他胸口,“你可以回來教書呀;或者找一份普通工作,或者我們一起做點小生意。”

“人不可貌相嘛!難道海員一定得身材魁梧,皮膚黝黑,胡子拉茬,放肆地談笑,大碗地喝酒大塊地吃肉?”

妻不再說什麼,隻是委屈地在他懷裏抽泣起來。是呀,有誰希望剛結婚就要和親愛的人分離呢!

“阿琴,其實我也不想離開你!我隻是——想趁年輕跑幾年,基礎好了,我們就可以長相廝守,共剪西窗燭……”楊佩儒摸著妻的頭,溫柔地勸著。

“我……盼你……順利回來……”

楊佩儒撫摸著照片,淚水不知不覺湧了出來,他的琴在照片上正衝著他甜甜地、嬌嬌地笑著。他又不由自主地想起幾天前的那個深夜,不覺一陣惡心,臉也燒起來,心頭似乎在滴血。

“巴雷蒂尼,你這畜生!”他牙齒咬得咯咯響,繼而,又拚命地揪自己的頭發。

“阿琴,我真懦弱無能!為什麼不聽你話要出來……”

歐陽傑睡了個懶覺,直到九點多鍾才醒,他躺著舒了個懶腰,看看牆上的鍾,九點十五了,反正肚子不覺得餓,也過了吃早餐的時間,於是,他仍懶懶地躺著不想動。

過了一陣,突然有人敲門。

“門沒鎖!”他想無非是大胡子或趙起浪,再或是喬,就懶洋洋地說,“請進!”

門開了,果然是大胡子恩家敏。

“怪不得臉白,看來是焐白了的——你這小子還挺能睡的!”恩家敏笑哈哈的。

“我又不像你這個忙人,忙煙忙酒,忙完了再忙女人……”

“別囉嗦了,快起來到我房間去!”恩家敏打斷歐陽傑的取笑。

“什麼事?”歐陽傑欠起身。

“我搞了幾個菜,咱們喝幾杯!”

“我不會喝酒呀!”

“不會也要來,我等你!”恩家敏轉身就走,臨出門,又回頭催,“我是急性子,別磨磨蹭蹭的!”

“好好,我馬上就到,酒不喝但菜還是要吃的!”

歐陽傑邊說邊迅速起床,洗洗唰唰。等他推開加敏房間的門時,他已經一個人獨酌獨飲起來。

“快來,阿傑,這酒我可是用來招待貴賓的!”恩家敏忙起身拖過一把椅子。

歐陽傑一看,原來是精裝的洋河大曲,忙說:“這東西我真的不能喝,啤酒也不過一瓶就會爛醉如泥了!”

“說歸說,哪有海員不喝酒的!”

歐陽傑禁不住勸,隻好勉強坐下,恩家敏抓過玻璃杯斟了小半杯,“怎麼樣,夠照顧了吧!”

“阿傑啊,不是我說你,我覺得你好像一直被情所困,活得很累!”恩家敏喝了一口酒,又夾了一個雞腿邊嚼邊說,拉開了話題。

“我心裏很矛盾,就像有一個永遠解不開的結,很多事情我想不開!”歐陽傑也抿了一小口酒,用湯匙舀了幾粒油爆花生米。

“阿傑,我有時欣賞你,不過有時我真想罵你,為什麼想不開,要麼不做海員;做了海員,就要想得開,對很多事不能看得太認真。”

歐陽傑不住地點頭。

恩家敏繼續說:“進了一個圈就要習慣一個圈,不是說要入鄉隨俗嗎!我就承認我不高尚,我要想高尚,我就不會成為一個瀟灑的海員。再說,什麼叫高尚?那隻不過是一些偽君子編出來的花環,經不住陽光的。不掩飾本質才叫高尚!而你……怎麼說呢!比如你血氣方剛,也很需要女人,孤獨苦悶時,也想有個善解人意的女人聊聊,時間長了,也想發泄發泄。但一產生這種想法,你就會認為自己不正常了、墮落了,良心受到譴責了!更主要的是,你動不動喜歡玩真格的。其實,我絕不反對高尚的愛情,更不反對對妻子的一片忠心。但你是海員呀,長年在外,偶爾逢場作戲,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老恩,我其實也清楚這一點,但做起來總比不上你瀟灑!”

“我隻不過對生命看得稍微開一些。你知道,我原來是刑警,現在又做海員,這都是走在生命邊緣的職業。今天活得好好的,說不定明天就與世界拜拜了!就拿上次,也就十天前那次,眼一翻也就完了,你和我現在還能坐到一起喝酒嗎?還能看到老美這明媚的陽光嗎?所以,凡事不可一味地苟求完美,不要給自己套上一張無形的網,否則你年紀輕輕就會有一種心力交瘁之感,會活得很累。珍惜生命中的每一天,該高興時不要去煩惱,當笑時不要去哭,來!”恩家敏一仰脖子就是一口。

“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來!”歐陽傑也開戒地抿了一大口。

“哈哈,我一起來就聞到這地方有酒味,真是來早不如來巧!”趙起浪敲門進來,樂嗬嗬地說。

恩家敏讓出椅子,自己坐到床沿上,隨手找出一個杯子斟滿。

“老趙,少了一雙筷子!”

趙起浪無所謂地搖搖頭:“算了算了,我和你一起用一雙不就得了。”說著摸起恩家敏的筷子先夾了塊鹹蛋頓豬肉,還沒放進嘴裏,讓歐陽傑擋住了。

“老趙,這麼好的酒不先喝就想吃菜,哪有這個道理!”

“什麼好酒?”

趙起浪瞪起眼瞅。

“能不好麼!這是江蘇著名的‘三溝一河’中的‘一河’呀!”

“我怎麼就沒聽說過?”趙起浪不解地問,冷不防把菜放入嘴裏,把恩家敏和歐陽傑都逗笑了。

“虧你還是喝酒的。這洋河當然就是一河了,三溝嘛就是湯溝、高溝、雙溝了。”歐陽傑笑著說。

“嘿嘿,管它是溝裏的還是河裏的,隻要是酒就行!”趙起浪咕嘟就是一口,連說,“的確是好酒。不過就像吃鴨蛋,難道我每吃一個鴨蛋還要問它是哪隻鴨子下的嗎?”

恩家敏和歐陽傑忍不住笑起來。

“好了,言歸正傳。你們昨晚下去玩得可痛快?”

三口酒下肚,趙起浪紅光滿麵,話匣子更收不住了。

恩家敏突然想起什麼似地神秘一笑說:“老趙呀,我和阿傑可不比你呀!”

“大胡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老公呀,你這次出去,別的我都放心,就怕你本性難移,不能守身如玉……”沒等恩家敏拿腔捏調地學完,歐陽傑就明白趙起浪就是在虹橋機場被老婆警告、又被恩家敏偷聽到的那人,不禁指著趙起浪噴然大笑起來。

“哎哎,大胡子,你缺不缺德!”趙起浪顯得有些尷尬,不過口吻仍顯得無所謂,憨笑著說,“女人嘛,總歸頭發長見識短。再說,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一個大老爺們在天涯海角豈能讓女人給管住!”

“那倒也是!”恩家敏點了點頭,我一看就知道你那玩意上鎖也鎖不住。

“不瞞你說,你們別看我人是大老粗,但玩女人嘛那是絕對的藝術!”趙起浪一見得到認可,精神更足,他見恩家敏和歐陽傑都豎著耳朵聽,便壓低嗓音,故弄玄虛地說,“我有一條寶貴的經驗,低著頭不看臉,更不看身材,我就知道麵前的是姑娘還是小媳婦,或者是老太婆!”

“你怎麼知道?”

“怎麼知道?”趙起浪“滋”地喝了一口,摸過恩家敏的筷子就要夾菜,“這就是藝術了!”

恩家敏奪下他筷子,激他說:“你懂什麼藝術,隻配被老婆騎在下麵!”

“怎麼不是藝術!‘姑娘撒尿一條線,老太婆撒尿一大片,小媳婦嘛那尿圍著屁股團團轉’。”趙起浪拖著腔像唱京劇一樣,把他們倆樂壞了。

“哈哈哈哈,我說你不懂藝術你偏說懂,淫腔浪調倒不少,被老婆整得像海龜,卻曆經苦難色心不改!”恩家敏摸著胡子,笑著說。

“是呀,真是越老越色,受你毒害非淺喲!”歐陽傑也笑說。

老趙憨著臉,仍吃菜,邊吃邊咕噥:“管你們怎麼說,反正呀,我這個人有個最大的優點,臉皮厚!要說老嘛,真老就不色了!我其實一點都沒老。三十不浪四十浪,五十正在浪頭上。這樣算來,我老趙正在浪頭上呢!”

“真是前輩!來,幹一杯!”

恩家敏也笑得合不攏嘴,像找到知音一樣,和趙起浪連連碰了起來。

“不許兩位前輩再談女人了!咱們也找點正經話題談談。”歐陽傑笑得直喊肚子痛。

“不談女人談什麼?”趙起浪拍拍歐陽傑,“阿傑,我們這些粗人,全部的藝術細胞都在女人身上,別的像什麼琴棋書畫、詩書禮儀之類複雜的鳥玩意,就一竅不通了!”

“換個話題吧!別盡毒害年輕人,”恩家敏說,“除了女人難道我們真的沒有話題了!”

“別的我不懂呀!”

“不懂不要緊,有阿傑在嘛,人家可是大學生,滿肚子都是墨水!”

“你這麼一說我倒回過竅來了,原來我也想能和文化人一起喝幾次,體會體會人家那種高雅的情趣,可沒機會。現在機會來了。阿傑,我們邊喝你就邊給我們來幾句詩,助助興,怎麼樣?”趙起浪一臉期待地說。

歐陽傑笑笑,說:“我算什麼文化人,隻不過多讀了幾天的書,會背幾首古人的詩詞罷了!”

“這就不簡單了,能背詩還不算文化人?那算什麼!阿傑,你就背幾首,聽出意思來了,我也記住幾句,以後回去,邊喝邊學學文人騷客弄幾句,讓老婆也刮目相看!”

“哈哈哈!”

一句話又把恩家敏和歐陽傑逗笑了。

“我是當真的,來,說開始就開始,阿傑,你來幾句,我喝!”

“阿傑,你就來幾句吧,我也喜歡詩詞,隻是難得能靜下心來去讀!”恩家敏也催促。

“好吧!”歐陽傑也來了興致,端起杯,“我們就邊喝邊來個詩酒助興吧!”說完自個抿了一口,隨口吟道,“醉裏且貪歡笑,要愁哪得功夫,近來始覺古人書,信著全無是處。昨夜枕邊醉倒,問鬆我醉何如,隻疑鬆動要來扶,以手推鬆曰‘去!’”

“嗯,好詩,果真好詩,好懂!”趙起浪拍掌稱好,就像行家一樣。

“你真懂了?”恩家敏推推他,一臉的懷疑,“別是‘內行聽門道,外行聽熱鬧’吧!”

“怎麼不懂?不是講一個喝酒的喝醉了,以為鬆樹要扶他,就用手去推嗎?我就親身經曆過。二十幾歲時,有一次,我喝醉了,走著走著,一頭撞到路邊一棵樹上,我一連說了幾聲‘對不起’,可看那樹還像要撲上來找我算賬一樣,我嚇得抱頭直竄……”

“嗯,有點意思!阿傑,繼續!”恩家敏也喝了一口。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這就太深奧了!”趙起浪拍拍腦袋,“不如剛才的好懂!”

“那我換一首七絕,一聽就懂!”歐陽傑酒借詩興,紅光滿麵,隨口又吟,“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借問酒家何處有,牧童遙指杏花村。”

“果然有情趣,喝,大胡子!”趙起浪也不示弱。

“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懶慢帶疏狂……詩萬首,酒千觴……且插梅花醉洛陽。”歐陽傑信口拈來,這些詩他中學時就背熟了。

“且插梅花醉洛陽!醉了幹嘛還插梅花呢?”

“這就是一種風流嘛!”

“好了!我也要醉了!肚子也早飽了!”歐陽傑看看到了中午,便打算停止了。

“我酒興詩興還沒過呢!大家正在興頭上,你卻潑冷水!”老趙不悅。

“我不能和你比呀!再喝幾口,我就醉倒了——平時我是滴酒不沾的,今天特別高興,一下子喝了那麼多,頭已經暈了!”

歐陽傑其實喝得不多,但的確感到有些頭暈了。

“你喝多少?總共還不夠我一口,哪裏就那麼容易醉!”趙起浪不依。

“阿傑,時間還早呢!”恩家敏也勸他坐下,“那麼急幹嘛?”

就在這時,有人敲門。

歐陽傑忙去開門,一看是劉長命,大家忙邀他坐下喝幾杯。

“不行,我值班。我就猜阿傑在這裏,才來找的!”劉長命麵帶笑容地說,“下麵有個美國的小姐找呢——阿傑,你小子桃花運來了!”。

“莎莉!”歐陽傑脫口而出,“她真的找來了!”

“我說阿傑怎麼就坐不住,原來是交好運了!”恩家敏故作恍然大悟的樣子說。

“你小子真行。剛才還裝作什麼不懂的樣子,可你是真功夫,這麼快就有美利堅娘們找上門了——唉,我們過時了——功夫全在嘴皮上!”趙起浪咂著嘴,拖腔拿調地說。

恩家敏和劉長命跟著笑。

“回來再和你算賬!”歐陽傑也不在意,說聲“慢慢喝”便隨劉長命出來了。

來到主甲板,歐陽傑一看,莎莉打扮得像個白領階層的女士,差點認不出來了,白色羊毛高領衫外罩一件紫色的披風,與昨晚相比,簡直是脫胎換骨,唯一不變的是那披風也遮不住的豐滿身材、一臉的熱情。

“Hi!”莎莉一見歐陽傑出來,搶先向他打招呼。

“Hi!”歐陽傑也得體地衝她打招呼,微笑著,他看到船塢旁停著一輛奶色小轎車,就問:“你的車?”

“是的!”

“真漂亮!他們會讓你開進來嗎?”

“門衛跟我很熟,我說我來接個朋友去兜風的,他們根本連檢查都不檢查!”莎莉得意地說。

甲板上幾個看熱鬧的水手,都衝歐陽傑和莎莉打口哨。莎莉毫不介意,挽起歐陽傑的胳膊就往舷梯口走。

“阿傑,當心失身啊!”劉長命用漢語衝他們背影喊。

歐陽傑走到舷梯中央,聽劉長命喊,便轉身衝他揮揮拳頭,把甲板上的人又逗得哄笑起來。

“密斯特歐陽,這些人真有意思!他們喊什麼?”莎莉回轉身拉了歐陽傑一把。

“哦!他們……沒喊啥!”歐陽傑臉一紅,有些不好意思。

“我明白了!”莎莉聳聳肩,開心地笑起來。

到了車上,莎莉並沒有先啟動車,而是一下子摟住歐陽傑的脖子,在他臉上親吻起來,弄得歐陽傑全身不舒服。

“莎莉,別這樣,我們剛認識!”

歐陽傑對意猶未盡的莎莉說。

莎莉眨了眨那淺藍色的眼睛,忽而輕笑起來,鬆開手,啟動小轎車,腳刹一鬆,車一溜煙衝向船廠大門。

“你真不像個水手!”莎莉瞅了瞅英俊的歐陽傑,“密斯特歐陽,我十八歲跟男人上床,從未遇到過你這樣拘謹的男人——剛認識又怎麼樣?”莎莉邊說邊揚揚眉毛,用左手把金發往肩上理了理,挑逗地邊開邊望著歐陽傑。

“不是,莎莉小姐,我不是拘謹!中國和美國不一樣,中國的習慣是:男人和女人不能一見麵就kiss(接吻),就上床。必須等雙方……有了感情!”歐陽傑微笑著向莎莉解釋。

“哦——,真可愛的習慣!”莎莉滿含風情,“中國的男人真可愛!”

歐陽傑笑了:“那你以後嫁到中國去嘛!”

“嫁?我還沒想過要嫁人!”

一串開心的笑灑落在小轎車屁股後。

放眼望去,粗獷的山環抱著碧藍的水,碧藍的水依洄著山的胸懷,陽光嬌豔而明媚,一幢幢白色的小別墅掩映在四季長青的草木之間,飛一般地從歐陽傑的眼中掠過。

“真美!”歐陽傑心曠神怡,盡情地瀏覽著大自然的美景。

“你是指陽光還是別的?”

莎莉扯下披風,戴上一副嬌小的太陽鏡,又恢複了十足的野性。

“這些長青的樹木,玲瓏別致的房子,維多利亞河,當然也指這明媚的陽光。我簡直感覺不到這是冬天!”

“是的,今天的陽光很美,但美國最美的陽光在南部的加州,”莎莉邊駕駛邊向歐陽傑介紹,她怕歐陽傑聽不懂,所以講得比較慢,“要說房子嘛,我表妹薇拉莉的別墅最豪華,也最漂亮。有興趣參觀一下嗎?”

“怕不方便吧!”

“西雅圖人都很好客。更不用說我表妹了。我姑父姑母常年為自己的跨國公司在世界各地飛來飛去,很少在家陪她!她整天悶得沒事就給我打電話,更希望能有朋友去玩!”

“一切聽你的!”歐陽傑開心地說。

不等歐陽傑說完,莎莉便一個急刹車,拐上了一條岔道,把歐陽傑嚇了一跳,他定定神,說:“莎莉,你開車就像在冒險!”

“是嗎?我覺得這樣很刺激,很過癮!”

莎莉滿不在乎地笑了,把車開得更快,左繞右彎了一陣子,她把車停到一幢豪華氣派的別墅前。

“到了!”莎莉說,“怎麼樣?”

歐陽傑打量這幢哥特式的別墅,外觀莊重,莊重中透著古樸,一襲純潔的乳白色,看上去一塵不染,掩映在一片常青的鬆柏之間,顯得氣度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