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說詩文恩伯話語 時節氣連庶忙種(2 / 3)

文彧起身拜了一拜,請問道:“彧嚐聞語雲:‘參禪之初,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禪有悟時,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禪中徹悟,看山仍然山,看水仍然是水’,始終不能明白其中真意,不知如何作解。”宇文清先是沒有說話,長歎了一口氣,然後離座背身意味深長的說道:“人生在世,老朽苟延殘喘已經七十餘載,每每許多字句到心頭,終究不能也不敢有所參透。世事滄桑,奔走在江湖之間遊蕩徘徊,經曆了諸多的風雨幽怨,等到安頓下身心,還是不負一片靈明所求,能夠有所感悟:初來世道,化作人的形體模樣,不受外物雜念侵擾,心竅通透澄澈明朗,安寧祥和,天真無邪,更加無憂無慮,所見識的本來是現實形狀,比及長大,於內雜碎意念萌發生成,心思漸漸變化的不同,於外而言,有外物侵染幹擾,相互勾連交織,進而雜亂無章法,世間萬物開始並不單一,總有心中思謀形象於其中,加諸意念其上,懂得山水之美,能夠嬉戲娛情於其間;等到風景看透,遍曆人生感慨,人還是當初之人,卻不複有形狀依舊,山水猶在那裏,不離不走,原來是外物侵擾的意念在心頭。”

三個人請教問答,品論文章趣事。文捆跑來說秦公請文彧去說話,文彧問他是什麼事,文捆笑著說去了便知道。

文戡與李夫人正在說話,文祺也在身邊,臉上流露愉悅神情,想必是有可慶賀喜事,見文彧到來,李夫人招呼讓他坐下,文彧不敢,站在旁邊侍候,文戡笑著說:“文祺新近學習詩書,偶然妙手寫下文章,知道我兒文才非常,還請你來看看,指教他一二,希冀有所裨益。”文戡說著將手中的一紙詩書傳與文彧,文彧小心謹慎的接過,看文祺所寫詩文,大略是:

《羅帳昏》

抽弦轉柱升華音,玉盤珠落碎瓊傾。

小樓輕風飄帶舉,香魂氤氳醉君心。

花羞月閉一縷色,連枝比翼萬機輕。

金台逐漠暮紗昏,英雄帳下膽魂新。

文彧看時,笑了一笑,文戡把文祺抱在懷中,看文彧神色,以為是滿意誇讚,心內歡喜,文彧讀完之後,拜了一拜,與文戡說道:“此真是‘應世之作’!”文戡不曉得裏麵的弦外之音,誤以為文彧所言是誇讚之辭,撫文祺之背而言道:“能讓鬱鴻稱允,不可謂毫無可取之處,還要戒驕戒躁,勉勵進取。”文彧了解到文戡誤解了自己的意思,或者說並未能夠全麵理解自己言下之意,更兼自己愚直性情,不敢有所隱瞞,因此敢上前與文戡請說道:“父親誤會孩兒的意思了,固然有稱讚文祺的意思,還要努力,可是細細品讀文章,所寫的卻不是經綸或者品類之屬,辭飾浮華虛麗,詩風萎靡不振,沒有積極的含義……”期間李夫人使了幾次眼色,示意文彧不要說下去,文彧不懂的察顏觀色,更沒有看到文戡臉上的難堪表情,不用說心理氣氛,強壓著沒有發作出來,等到文彧說完,文戡顧謂文祺說道:“可要記住教訓,增加長進!”再對文彧說道:“有才之人固然可敬,然而無德之人更加可畏。須要記住,學識通達之人未必能有所成就,首先要懂得做人的道理,才能左右逢源,進退自如,其中的道理,還要鬱鴻深思參透。”

文祺在屋子裏看見一張琴,伸手在上麵彈了彈,聲音清脆悅耳,文戡領著到跟前品鑒,問文彧於此琴有何看法,文彧看過琴後,心中喜歡,尋思能夠得到,見文戡問話,激動說道:“古今以來有四大名琴,分別是號鍾、繞梁、綠綺、焦尾。”文戡教文彧一一說出,文彧欣然說道:“‘號鍾’是周代的名琴。此琴音之宏亮,猶如鍾聲激蕩,號角長鳴,令人震耳欲聾。傳說俞伯牙曾經彈奏。後來“號鍾”為齊恒公所得,恒公通曉音律,曾令部下敲起牛角,唱歌助樂,自己則奏“號鍾”與之呼應。牛角聲聲,歌聲淒切,悲涼旋律,使兩旁的侍者感動得淚流滿麵;今人有“餘音繞梁,三日不絕”之語,琴以“繞梁”命名,足見此琴音色之特點,必然是餘音不斷。據說“繞梁”是一位叫華元的人獻給楚莊王的禮物,楚莊王得到“繞梁”以後,整天彈琴作樂,陶醉在音樂之中,甚至連續七天不上朝,把國家大事都拋諸腦後,因此樊姬規勸楚莊王說:“君王過於沉溺聲樂,過去,夏桀酷愛‘妹喜’之瑟,而招致殺身之禍;紂王誤聽靡靡之音,而失去了江山社稷。現在,君王如此喜愛‘繞梁’之琴,七日不臨朝,難道也願意喪失國家和性命嗎?”楚莊王聞言隻得忍痛割愛,命人用鐵如意去捶琴,琴身碎為數段,從此‘繞梁’不存;“綠綺”是漢代司馬相如彈奏所有。傳說梁王慕名請他作賦,相如寫了一篇“如玉賦”相贈。梁王極為高興,就以自己收藏的“綠綺”琴回贈。“綠綺”琴內有銘文曰:“桐梓合精”。相如得“綠綺”,如獲珍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