稅務局檢查人員進場後,楊錚不敢隨便外出,擔心自己不在公司時手下人胡亂講話,整個下午都坐在辦公室,不停地打電話與章天宏聯係,最後敲定車子夜裏兩點鍾到。楊錚隨即通知方老板,讓他別睡得象死豬似的,到時叫不醒。
放下電話楊錚鬆了半口氣,對他來說方老板是顆定時炸彈,在Z城多待一分鍾就多一分鍾危險,隻要落到公安手中,能把自己炸得粉身碎骨。
這個瘟神,趕緊送走為好。
夜已深,東城郊大橋下的大排檔忙得熱火朝天,一溜邊二十幾口大鍋一字排開,掌勺的師傅們雙臂齊飛忙得不亦樂乎,不時吆喝一聲:“牛肚要不要多放辣?”“王二來端菜。”
東郊大橋左邊不遠處有幾家工廠,下夜班的工人們路過這兒總會坐下來喝點酒,弄點田螺、龍蝦邊吃邊聊,消除一天的疲乏。橋右邊分布著剛建成的居民小區,經常有人呼朋喚友到這兒坐坐,或是買點宵夜。整個晚上大排檔的生意都不錯,有時一直忙到淩晨三四點才收攤。
方老板叼著香煙從人群中穿過去,途中有認識的人打招呼:“老方,坐下來喝一盅?”
他無精打采地揮揮手:“馬上出長途,弄點花生米回去打打岔。”邊說邊朝幾百米之外的悅方旅館走,開始借著大排檔的亮光還能看清路麵,漸漸越走越黑他也放慢了步伐。小區的建設雖然搞好了,可配套設施遲遲不能到位,道路、路燈、綠化等方麵沒人管,一到晚上小區四周漆黑一片,家長們擔心上晚自習學生的安全都要帶著手電筒去接。
行至半途,黑咕隆咚間冷不丁有人叫了聲“方老板”。
“誰?”他下意識反問道。
驀地身後一陣冷風襲來,一隻手捂住他的嘴,一隻強有力的胳膊夾著他連拽帶拖直往河邊走。方老板曾在道上混過幾年,鬥毆打架搏命是家常便飯,近身搏鬥和貼身扭鬥經驗十分豐富,可今天邪門得很,就被這麼簡單一夾全身又酸又麻,沒有任何掙紮的空間和機會。
對付這種小嘍囉,林誠自然是遊刃有餘。
林誠將他拖到水邊不由分說抓住頭發就往水裏摁,方老板毫無防備之下悶在水中口鼻進水,又憋氣又難受,手足亂舞,過了一分多鍾才被鬆出水麵,才舒了口氣又被摁到水中。
如此三回等再露出水麵時方老板不顧滿臉鼻涕眼淚急急道:“大爺饒命,姓方的要錢給錢,知無不言,您就放過我吧,我受不了了。”
林誠命他下半身浸到水裏這才問道:“聽說前幾天有筆大買賣虧了本,說說看是怎麼回事?”
“沒有,我這種人隻能幹些小買賣,哪有本錢做……”話未說完林誠一個箭步上前又將他按入水中,這回足足停留了近三分鍾,等鬆開手時方老板臉憋得發紫又是咳嗽又是嘔吐。
林誠退後一步坐到岸邊石頭上看著他道:“想明白了?”
“明白了明白了,”方老板大口大口地出氣,“隻要大爺想知道的我全交待。”
林誠眯起眼道:“那批汽油從哪兒進的,他們在Z城怎樣組織走私,主要有哪些東西,你通過什麼渠道分銷出去?考慮一分鍾再回答,這是最後一次機會。”
方老板顫巍巍連打幾個寒噤可憐巴巴地說:“讓我站在岸上說行嗎?河裏的水太冷。”
林誠不為所動:“快點,隻要你說的符合我掌握的情況就放你上來。”
方老板歎了口氣,聳拉下腦袋哭喪著臉道:“最近不知交了什麼黴運,做什麼事都不順利……說到走私,我真的不知道內幕,每次都是楊老板——就是楊錚,他打電話通知我收貨,按比市場低得多的價格批發給我,我再加15%的利潤賣給同行,包括汽油、輪軸、發動機,有段時間還弄過手機,後來利潤太小不做了。隻要東西是真的,價格又便宜,買家樂得實惠,就算知道來路不正也不點破。這回出了事以後楊老板很著急,說我不能在Z城待下去,夜裏章老板派車過來接我……”
“打住!據你所知,除了你楊錚還有哪些銷貨渠道?”章天宏派車夜裏接方老板的事,林誠已通過竊聽器知道了,此刻他最關心的是楊錚做的規模有多大,是否值得他直接出手。
方老板苦著臉說:“生意場有生意場的規矩,我隻管賺屬於我的錢,其他事情少問為妙,大爺,我就知道這些,饒了我吧。”
林誠“哼”了一聲,下水將方老板拉上岸,深秋的河水冰涼透骨,方老板冷得牙關格格作響,全身篩糠般抖個不停。就在這時,林誠突然感覺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