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陷入兩難境地,一來如果拒絕,正好給衛哥翻臉的理由,交起手來老胡明顯不敵,二來他畢竟身經百戰,何嚐看不出大銅櫃的蹊蹺,衛哥明擺著拿他當炮灰,試探大銅櫃虛實。
屋子裏靜得可怕,氣氛僵至極點,衛哥與老胡你看著我,我瞪著你,目光中閃動著捉摸不定的光芒。
經過令人窒息的十幾秒鍾,老胡終於輕笑一聲:“好,既然裏麵有寶貝,不要白不要。”
他束好衣服,右手緊握匕首,一步步走到大銅櫃前麵深深吸了口氣,抓著中間兩個金環,手指分明在顫抖,眼角肌肉也在劇烈跳動,停了會兒他咬緊牙關,單手用力一拉——
“嘩啦”,銅門是四扇合頁結構,一拉之下完全敞開,沒有射出弓弩飛刀,也沒有其它古怪。銅櫃中間有道隔板將裏麵分為兩個大小相同的小立櫃,各端放一隻低矮的小銅凳,四個凳腳都鑄在銅櫃底座上,老胡用力掰了幾下沒掰動。隔板上有個巴掌大的小圓輪,內有三道光芒狀分支,類似汽車方向盤。
“太陽輪!”衛哥驚呼道。
我一怔,沒料到他居然知道太陽輪。三星堆出土的青銅器裏也有一隻太陽輪,比這個大兩圈,鍍金,學術界公認它沒有實際功用,隻是象征古蜀國人對太陽的崇拜,與通天神樹、燭龍、麵具相比大為遜色,因而默默無聞不為人所知。
老胡隨手一扳,太陽輪逆時針旋轉了半格,嘖嘖有聲道:“咦,它真能轉,會不會是機關按鈕?”
“別亂動!”衛哥急忙喝住他,轉頭問道,“你看裏麵有什麼名堂?”
我圍著銅櫃走了一圈,摸摸小銅凳道:“這個凳子,這樣的空間,好象暗示應該坐進去,上次蠶洞也有這種設計,叫……觸發雷原理,銅凳承載一定壓力後形成力量轉換,從而觸發內部機關。”
老胡一聽就理解:“重力杠杆,以人體體重的平均值設定承重上限和下限……不過這是七十年代美國人在越南戰爭中研製出的玩藝兒,幾千年前的人能掌握這麼高深的訣竅?”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我說。
衛哥露齒一笑:“老胡,還得麻煩你……”
“不不不,不應該是我,”老胡指著我說,“他說可以坐進去的,這回輪到他當試驗品。”
“我隻是分析理論上的可行性,不能作為行動依據……”我慌忙說。
衛哥又笑了笑:“光有理論沒有實踐也不行,老哥,坐一坐又有何妨?”
“是啊,萬一出問題有我們在外麵看著呢。”老胡又跟衛哥站到同一陣營。
作繭自縛大概就是形容我這個傻瓜吧,我暗歎一聲,知道衛哥不敢逼迫老胡過甚,隻得柿子挑軟的捏把我作為犧牲品,遂搖搖頭鑽進去坐到銅凳上。
銅櫃一點反應都沒有。
衛哥和老胡對視一眼,衛哥指指門,老胡會意,伸手去拉銅門——
“等等,”我叫道,“麻煩你們……各撕一塊衣角給我,最好簽上自己的名字。”
衛哥狐疑問道:“為什麼?”
我不知道這樣做的原因,總之覺得不妥,好象要發生什麼可怕的事似的,心裏充滿了彷徨與無助。
兩人也不追問,用匕首割下巴掌大的衣角,簽上字後遞過來,然後老胡一拉銅門,“砰”,櫃子裏一片漆黑,緊接著銅櫃底部傳來低微的“嗡嗡”聲,沒等我琢磨過來怎麼回事,身體陡地一沉,一股疾迅而飛旋的力量將我拖向無窮無盡的深淵中……
刹那間我陷入前所未有的痛苦和難受,整個身體好象被撕裂成若幹塊,在油鍋裏煎炸、在烈火中炙烤、在鈍刀下切割,我的靈魂我的痛楚我的知覺正一點點從體內抽離,感覺自己象花兒一樣迅速枯萎,不久將消失得無影無蹤。
挺住,一定要挺住!
我不停地鼓勵自己,然而巨大的昏眩如同揮之不去的夢魘,轉瞬將我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