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裏有壓迫哪裏就有反抗,到了第三幅場麵轉到一個封閉的山洞,黑壓壓的人群躲在洞穴最深處圍著篝火展開討論,這是個非常絕密的會議,從洞穴到山洞外麵每層通道都站有人手持長戈或大刀把守,氣氛十分緊張。然而在代表山脈的弧線外圍,大嘴巴緊緊貼在上麵竊聽,不過聰明的人類早有對策,離大嘴巴不遠處的洞穴裏同樣坐著一小堆人,或坐或站,手勢、動作都很誇張,無疑這個清談會是個幌子,用於掩護洞穴深處絕密會議。
老董笑道:“真有意思,差不多是一部懸疑電影了。”
第四幅畫特寫絕密會議的場景,二十多個人圍在篝火周圍,有的捧著碗喝水,有的在抽煙,有的雙手轉動著什麼——可能是紡織紗布,最靠火堆站著一個人,方臉、縱目、大耳,身上披著長披風。
“蠶叢!”我驚呼道。
老董敲敲蠶叢的人像笑道:“這些浮雕進一步證實了我們的猜測,這裏確實是古蜀國時期的墓葬,墓主就是蠶叢,是浮雕中當仁不讓的主角。”
蠶叢主持的部落會議研究出什麼方案呢?我們迫不及待轉到左首繼續看第五幅畫。畫中是熱氣騰騰的冶金和鑄造場麵,山上山下成為一個巨大的工地,人們穿梭往來忙忙碌碌,畫麵正中有個正方形大坑,蠶絲雙手負在背後獨自站在坑邊,手裏握著幾顆晶瑩剔透的小石頭,不知心裏想些什麼。離他不遠處有幾個人驅趕牛車上山,車上壘著高高的東西,牛車左側的人轉過身呆呆地看著蠶絲,車後的人揚起手臂提醒,似乎責怪他不該在車子上山的節骨眼上走神。
整幅畫當然以蠶叢為焦點,個子也比其它人高出一截,用來突出他的形象,這是古人常用的對比手法,但牛車左側那個人的形象卻很突兀,他離蠶叢那麼近,又是畫中唯一正麵刻畫的人物,若不是身材明顯矮一截,幾乎要搶了蠶叢的風頭。
老董也是識貨之人,摸著那個人嘖嘖嘴說:“我曾經盜過漢墓,漢朝有在墓室繪製彩畫展示墓主生前活動的習慣,無論官階大小,爵位高低,一般都采用眾星捧月的繪畫手法,重點突出墓主,其它人要麼麵目模糊,要麼側身、掩臉、做各種修飾性動作,隻有墓主意態閑暇與眾不同,可這幅浮雕…….怎麼說呢,有點怪,讓人不由自主把注意力集中到這家夥身上,違反了設計浮雕的初衷…….”
“這是古蜀國人繪畫的寫實手法,不在於表現,而是場景的再現。”我邊解釋邊來到第七幅畫麵前,看了之下不覺一愣。
“青銅方尊和通天神樹!”老董在旁邊嚷道。
不錯,這幅浮雕上沒有任何修飾,隻畫著一尊方方正正,凝重古樸的青銅方尊,尊頂有棵巨大的通天神樹,精美華麗,搖曳生姿,樹杆最尖端的鳳凰直插雲霄,整個頭部和上半截身子都隱在雲層裏。
“這……這是我們所處的方尊嗎?”我疑惑道,“飾麵、水晶腰封都差不多,隻是上麵沒有神樹。”
老董說:“不一定,我們站在底下向上望,根本看不到尊頂上麵部分,估計應該有神樹,以古蜀國的國力鑄一尊都很費勁,按說不會沒事找事鑄兩尊一模一樣的。”
我笑著說:“你是老革命,經曆過大躍進和大煉鋼,那些土法上馬的小作坊煉出的鋼質量如何?”
“嗨,別提了,整個都是廢銅爛鐵,裏麵雜質太多,火候也不夠,回爐重修又不合算,後來馬路邊扔滿了黑不溜秋的鐵疙瘩。”
我說:“當時古蜀國也是如此,全民上陣,大煉青銅,如果缺乏嚴格的技術監督和質量把關,根本不可能鑄造出這樣完美的青銅方尊,因此浮雕隻說明了表麵,沒有真正反映冶煉鑄造的核心環節,也許對古蜀國人來說批量生產並不是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