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郎在帝都 第十章 太子(2 / 3)

玄武門之變,好歹局限於皇宮大內,真正動手的兵馬不過數千,其他的多是一些尋常人難以察覺的布置手段,李世民的皇位亦非是殺父得來的,而是先當了太子,然後禪位得繼。可即便如此,還是難堵悠悠眾口。而那位傳召霍搖山的皇帝陛下呢,他做得可更加膽大妄為了,直接起兵打進帝都,那已經當上皇帝的侄子更是自焚而死!

局限長安一隅的玄武門之變,尚且難掩青史,而那場蔓延半個國家的兵禍,更不可能掩蓋,這大燕朝治下的億兆子民,便是那些黃口小兒,雖不曾親曆,但也知道一些。

別人如何看待那位皇帝陛下,霍搖山不知,但他卻是知道,如果那位皇帝陛下知道他的真實身份,恐怕自己就不是受邀在禦花園飲宴了,而是上斬妖台伺候。

當然,打死他都不可能說的。

甚至於,霍搖山對那位皇帝陛下,有一種難言的情感,並非是仇恨,亦非是對其修史編書、威服四海的文治武功的欽佩。

霍搖山長於長安霍家,那上一輩人的仇恨,對他而言便像是隔了一層隔膜的“曆史故事”。雖然他已經是故事的主角,但他卻從未奢望過,真的能夠複位成功。

或者說,他不願,不願殺得屍山血海隻為登上那無上寶座。兩世的和平生活,不允許他破壞這份美好。

歸根究底而言,他還隻是一個帶著幾分小資情調的中間派,立場不堅定,最不可靠的那種人。

那麼話又說回來,皇帝陛下不可能知道霍搖山的真實身份,那唯一知情的活人穀何事閑,雖然不知道其狸貓換太子究竟所為何,但肯定也是遺太子的忠臣一脈,更不可能暴露霍搖山。

那麼,皇帝陛下為什麼棄年長的霍環而不顧,反而選了霍搖山這個娃娃兵,真的是所謂的嫡庶之分,別人這麼說或許可以理解,但對於起兵奪侄子帝位的皇帝陛下而言,這有意義嗎?

霍搖山有些頭緒,但他需要親自見一見這位皇帝陛下,印證一些心中的想法。

轎子很快被攔下,附近有很多肅穆嚴整的武士,霍搖山知道皇帝陛下離這裏不遠了,這些人應該是保護皇帝的侍衛。

母子女三人依偎著往前,在禦花園一處清幽雅致的角落,梅花林下鋪著大紅的長毯,幾張漢代風格的桌案,上桌坐著皇帝陛下,一身簡約的黑邊常服,目光虎虎有神,身材魁梧健壯,英雄未遲暮,隻是華發生。

皇帝陛下身邊挨著坐的風華正茂的女人,應是那從別人口中多次提起的拓跋皇妃了,現如今踏白侯拓跋家唯二的血脈之一,另一位拓跋妃兒,據小情報員表妹桂香香所說,過了年就去蓬萊島練劍了。

走得近了,霍搖山便忙低下頭,不再去偷看天顏。隻是這低頭的瞬間,他才發現側手不遠,那一株梅花下,被皇帝陛下的光芒完全掩蓋過去的一角,坐著一個正在斟酒的年輕人。

年輕人一襲正裝隆重,服飾上繡著盤臥的蟒龍,霍搖山分辨不出蟒龍代表什麼身份,隻能猜測或許是陛下某個得寵的兒子,畢竟這是一次很私人的宴會。

待見過禮,三人依次落座。

期間說了些家長裏短,多是拓跋皇妃在活躍氣氛,皇帝陛下問了長安霍家的情況,讚了幾句霍百煉數年如一日上衙的勤懇。

桂玉真一一答了,霍搖山基本沒有說話的份,事實上他隻是一個符號,代表著錦衣侯這三個字。長安霍家窩囊廢的名聲珠玉在前,皇帝陛下未必如何看重他,一封聖旨讓他承繼爵位,現如今設宴款待以示恩寵,更多的隻是一種權術。

他像是在無聲地宣告,朕看好這小子,錦衣侯將來就是他的,就算他是個娃娃,是個扶不上牆的爛泥,也注定要做下去,誰敢反對,就是跟朕過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