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冷笑道:“你們這些紈絝子弟,世受國家朝廷隱蔽,國難當頭,卻隻想著逃。”
孟之問深拱一手,當下和聲道:“先生怕是誤會了,我乃四川製置使、忠順軍統帥第三子孟之問。此次奉家父之命前往金國,是為要事。”
然後揮手對家將道:“都給我退下。”
“公子。不可。”
孟之問揚眉,家將自知不可,隻好滿臉焦急地退後幾步。
孟之問上前幾步再次拱手:“請先生明見。”
那人哼了一聲。孟之問抬頭看去,不由訝然,那峭壁之上竟有一人坐在突出來方不過半尺的岩石上,那岩壁四下光滑無物,猶如一鏡,真不知那人如何坐上去的!他衣袍一抖,飄然而下,竟如淩空虛度,月下飛仙!
待得近時,孟之問才看清,原來這人竟然是踏著落葉而下。不由目眩神馳。
這人一身玄墨青衣,胸抱古劍。雖然頭發全白,麵上卻全無衰老之色。
“老夫縱橫江湖二十餘年,孟珙威名老夫極為佩服,也曾不請而訪,卻從不知他有三子,隻怕你是冒充的吧。”
這話說的極為冷峭,孟之問未怒,他身後的諸位家將卻是憤怒了。
一人道:“我們敬你武藝高強,卻為何出言不遜。辱罵我家公子。”
這人剛說完,那青衣人手掌一揮,說話之人立時吐出一口鮮血,左邊臉上出現了一個大紅手印。
青衣人譏笑道:“放肆。”
孟之問饒是家教很好,遵循孟子之禮,行孔周之道,此刻也是慍怒非常。況且他是少年人?
低聲道:“我跟先生走。先生可否放還、不為難、不打罵他們。”
“公子,不可!”
青衣人心中怕這少年真是身有要務,見有台階下,便道:“老夫允了。”
這句話才剛落地,就聽著少年暗罵一聲:“這死老頭……”
那青衣人何等的耳力,豈會聽不見?而那少年卻也隻是堪堪罵了前半句就沒了結果,關鍵內容就是不說。青衣人隻是想著待你罵出來,定好好揍他一頓,教訓他該是如何尊老,他卻這時好像突然記起了家教,不再言語。
青衣人大袍一揮,提著孟之問便走。
“這位俠士,可否告知名號。”
前方隻傳來大笑:“在外打劫的還需留名?老夫就是東海淩波島島王,想要你們公子的性命,叫孟珙親自見我來取便是。”
轉眼倏忽間以不見得人影,秦嶺山道上隻留幾個家將麵麵相覷。
真是出師未捷身先死。
一位家將忽然留下兩行清淚,長長歎息道:“可憐我家公子蓋世文華,此去怕是凶多吉少了。”
另一位家將喝道:“我劉三兒是粗人,但也知道吉人自有天相,公子必是大大的吉人。”
一位濃眉闊臉的黑漢說:“諸位兄弟,我們當務之急應該迅速返回成都府把這件事告之將軍。那老匹夫說了,讓大人親自去提人,公子必是無性命之憂。”
“兄弟們莫急,方才那匹夫來時,公子給了我一張字條。”
幾人忙借著月光湊頭看去。
後麵的沒看見便問:“張三,字條上可是寫了什麼。”
張三四下望去,見青衣人早已不見,便壓低聲音說:“公子說,他早已料到,讓我們無需緊張,先回襄陽府找個地方安頓,不要走漏消息。”
幾位家將點點頭,便垂頭喪氣原路返回。
卻說孟之問被擒,心中百般思索逃脫之法。雖然他料到對方會叫他父親前來而事先給張三塞了張紙條,卻也非常擔心。西邊戰事吃緊,父親是萬萬不能來,何況這是家國將門?!如果張三等人無路之下真去了成都府找他父親,勢必會擾亂他父親的心思,再如果他父親真有什麼差池導致,他孟之問可就是千古罪人!
當下也隻有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