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一個老兵(2 / 2)

海老頭疑惑道:“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不敢去醫院?”

龍翔知道再隱瞞下去已經沒有意義,隻得實話實說生死有命,於是說道:“不瞞老人家說,我是個被通緝的人。我叫龍翔,濱海市公安局政委、副局長。最近因為一起命案,我被人陷害,現在估計全濱海市的警察都在搜捕我。”

海老頭吃了一驚,他雖然看出龍翔是個軍人,甚至看出他可能幹過特種兵,但怎麼也不會想到他是濱海市公安局的大領導,而且還是個被通緝的逃犯。

龍翔看了看海老頭說道:“我現在是哪也去不了了,如果你覺得我是個壞人,你現在就可以去岸上叫人。”

海老頭一聲不吭,蹲在船頭抽著旱煙,連一眼都不瞅龍翔,也像是沒聽見龍翔的話。可是,他的心裏卻翻來覆去,難以平靜,把一個被通緝的人留在船上那是犯法的,一旦他在自己的船被警察抓住,自己和小珊瑚就要吃官司。可是,現在這個人身中蛇毒,把他趕下船,走不了多遠就會毒發攻心,不治身亡。這個人是壞人?他扭回頭,一雙閱人無數的老眼不住地在龍翔的身上打量。不過有一點他很自信,剛才龍翔在說話時,他一直緊緊盯著龍翔的眼睛,孟子說過:“其心正,則眸子了然,其心不正,則眸子眊焉!”眼睛能透露出一個人的心思,眼深往往比嘴上說的更能反映一個的內心。另他奇怪的是,從龍翔的眼神中,他看出了真誠,勇敢,正氣,還有些許的無奈,唯一沒有看出一點罪犯應有的恐慌和殘暴。

海老頭就在看到龍翔的眼神的時候,就已經認定他說的是真的,這個世道,被冤枉,被錯誤的抓進監獄也不是什麼稀罕的事。

海老頭把煙袋鍋在船幫上敲了敲,放進腰間,站起來,伸了個懶腰,說道:“人老了,這耳朵就不太好使,剛才你說什麼我就沒聽見,你還是先躺著吧,過幾天再說。”說著他就走到船尾,劃著小船離開岸邊,先海中一個小島駛去。

海老頭悶著頭劃船,隔一段時間看看龍翔,西下的陽光下,龍翔的臉上分明已經染上了一層淡淡的黑氣,這是蛇毒發作的征兆。

海老頭一邊劃船,一邊說道:“我們去前麵那個小島過夜吧,那裏很清靜,除了打漁的,沒有去那裏。”

龍翔抬頭看看,前麵的大海中央有一座方圓幾公裏的小島,落日餘暉,小島上空一片霞光,島上鬱鬱蔥蔥,草木繁茂,在喧鬧的濱海市之外,顯得如世外桃源一般寧靜安詳。

龍翔:“這個小島叫什麼名字?”

海老頭嗬嗬一笑:“濱海的官方地名叫大山島,因為離它不遠還有一座比它小的島,叫小山島,過了這大小山道再往前十幾海裏就是海港碼頭,那裏有航道可以通往外海。不過我們打漁的不愛叫什麼大山島,小山島的,我們管大山島就綠島,管小山島叫黃島。那是因為綠島上樹多,遠看一片綠。而黃島上黃花遍地,遠看一片金黃。”

龍翔聽得入神,許久才讚歎道:“真是個好地方。”

海老頭道:“那可不是,我們打漁的自由自在慣了,沒有那麼多的心眼,也沒那麼多的愁事。”

小船不緊不慢地前行,海上霞光燦爛,波光粼粼,遠處一點點的風帆踏浪逐波,大海此時正展現他們溫柔的一麵。

海老頭一邊劃船一邊道:“小兄弟,我看你也條硬漢子。當年,我們遠征軍也各個都是好樣的,就是命運不濟啊!死在外國,成了野人山的孤魂野鬼,我還算是幸運的,從野人山裏爬了出來,後來,就國共一場大戰,淮海戰役之前,我實在看不下去了,就以自己有病為由,離開了軍隊,回到老家種地、打漁,一下這麼幾十年就過去了。回想起來,當了半輩子的兵,到底都幹些了什麼事?軍閥混戰,然後是兩黨內戰,都是中國人的內鬥,吃苦的是老百姓。現在想想也就是到緬甸和日本人大幹了一場,死裏逃生鑽了一會子野人山,讓我覺得自己沒有白活,不管怎麼說,咱打的是日本人,咱沒給國家丟臉。”

龍翔也聽得心情激動,說道:“中國人隻要自己不把自己打倒,就沒什麼好怕的。”

海老頭哈哈一笑:“我看到綠島上還有些時間,我就講幾段我在野人山的事給你聽聽,也許你能愛聽。”

龍翔心中一動,以他的判斷,海老頭肯定不是個愛說話的人,更不會將故事給別人聽,既然他一定要講,那就一定會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