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海頭哈哈一笑:“這個隨你的便,叫我老海頭也行啊!”
過了不到一個小時,小珊瑚提著一個水桶跑了回來,裏邊果然裝著一條又肥又大,活蹦亂跳的大鯉魚。
老海頭立刻就燒了一鍋開水,等水燒開到翻滾的時候,把鯉魚摔死在船甲板上,然後立刻投入滾沸的熱水中,大鯉魚在沸水中幾個翻滾就已經熟透,但老海頭卻將鍋蓋蓋上,讓水不停地沸騰。
小珊瑚在海上長大,對海鮮也有所了解,看著鍋裏的鯉魚已經被煮的成了碎塊,就問老海頭道:“爺爺,你不是說魚不能煮的時間太長,時間長了魚就沒有鮮味了。”
老海頭點頭道:“珊瑚說的對,但你說的是把魚當菜,而我現在是把魚當藥,自然就做法不同了。”
那鍋鯉魚湯不斷地沸騰,大鯉魚早已經不見了蹤影,化成了一鍋濃白的魚湯。老海頭用勺子舀了一勺湯看了看,見勺子中還有一些魚肉的碎塊,就把蓋子又蓋上,又添了一把火,讓鍋裏的水更加沸騰。
這樣一直又燒了一個多小時,鍋裏除了一節魚骨,再也見不到一點魚的蹤跡,老海頭這才停火,把魚湯舀到一個大海碗裏,等湯稍微涼了一些,就端給龍翔,吩咐道:“一氣都喝了。”
龍翔接過湯,聞了聞,除了淡淡的魚腥,沒什麼特殊的味道,喝了一口,並不難喝。
老海頭急著道:“快喝,涼了就不管用了。”
龍翔咕咚咕咚大口地將魚湯喝下,沒想到片刻之間如同火燒的五髒六腑,立刻就緩解了不少,憋悶的胸口也舒暢了起來。
老海頭問道:“感覺怎麼樣?”
龍翔點點頭:“肚子裏不難麼熱了,喘氣舒服多了。”
老海頭麵露喜色,笑道:“起作用了,看來這偏方還是很管用。你們不知道這鯉魚煮湯最能表毒。好在這位小兄弟的傷口在肩頭,中毒不深,否則這鯉魚湯也不管用。”
喝下魚湯,龍翔的精神好了很多,能夠坐起身來。
珊瑚高興地道:“叔叔,你好了嗎?”
龍翔笑著點點頭:“好多了,你爺爺的藥很靈!”
老海頭道:“小兄弟,你不用感激我,其實,你的毒並沒有解,我隻是暫時把毒性控製住,還得另想解毒的辦法。”
龍翔的毒性稍解,精神恢複了些,此時才仔細打量起麵前的老人。聽他談吐見聞極廣,舉止張弛有度,顯然不是個普通的漁民。
龍翔想了想問道:“老人家,您以前是做什麼的?”
海老頭一笑,一邊將船頭的幾根魚竿甩進海裏,一邊笑道:“當然還是打漁了,打了一輩子魚了。”
龍翔搖搖頭,說道:“不對,我覺得你以前一定不是打漁的。”
海老頭一愣,笑道:“是嗎?你說我是幹什麼的?”
龍翔的臉上卻一絲笑紋都沒有,海老頭越是沉穩,他越來越覺得這個海老頭不一般,以他當特種兵的眼光,他能看出海老頭並不一般,而從海老頭身上不經意顯露的某種素質來說,他絕對不是個打了一輩子魚的漁民。
龍翔道:“我看老人家以前一定當過兵。而且去過東南亞一帶。”
海老頭愣了一下,扶著船舷站直了身子,他的身材頗高,肩膀很寬,年輕時一定是個魁梧的大漢。他麵對大海,沉思片刻,低聲道:“小兄弟,為什麼這麼說?”
龍翔一見海老頭的神態就知道自己猜對了七八分,繼續道:“老人家走路和坐著的姿勢,隻要在部隊裏呆過的人,一看就能看出,這是長期嚴格訓練出來的,即使你現在已經不再當兵,但這種行為習慣卻改不了。再有,你一眼就看出我中的毒是野人山毒蛇之毒,要知道,野人山在緬甸北部,橫寬都在百裏之上,至今還是無人區,人跡罕至。如果不是軍人,一個普通百姓到野人山去幹什麼?據我所知,當年隻有一支中國軍隊到過野人山,那就是中國遠征軍。”
一聽到龍翔說出“中國遠征軍”幾個字,海老頭高大的身軀晃悠了一下,慢慢地轉回頭,看了龍翔一眼,半天才低沉著聲音說道:“都過去五十多年了,還有人記得中國遠征軍?”
龍翔的眼裏閃出敬佩的光芒,說道:“不但我記得,隻要是中國人都應該記得,那是中國軍人的驕傲。”
海老頭低垂下頭,深深地歎息了一聲:“是啊,五十多年了,我的那些葬身異國他鄉的兄弟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