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眼項揚,目光繞回去看舅舅,有點不解:“舅,這是什麼,他的呢?”
“這藥粉能防止陰氣入侵,他本來就是死的,巴不得多點陰氣呢。”長了一副老實農民相的舅舅竟破天荒地翻了個白眼,很不快地答了聲,接下來的語氣卻有些像蔫蔫的青蛙,“什麼都想著他,真是嫁出去的侄女潑出去的水!”
噗,這酸味!
感情舅舅是吃醋了啊!
而且……他本來就是死的?
我瞄了眼項揚,那臉上,好像還真有那麼一點不對。
這一個人和一隻鬼!
我險些沒忍住,差點噴笑出來。
但這時候,要真笑出來,指不定倆人的臉上會又多臭呢,為了我的未來幸福著想,舅舅和丈夫的眉頭,是絕對不能觸滴!
所以,我生生憋了笑,鬆開項揚的手,往那圈子裏一坐,順便狗腿了舅舅幾句。
而項揚,頗有些哭笑不得在我旁邊的圈外坐了下來。
待我狗腿完,看向項揚時,先是見了一副鄙視的神情。
我幹咳一聲,有些尷尬地想要別開臉去,轉而問問舅舅他們倆現在到底是想幹嘛,就見項揚白皙修長的手指往眼睛點了點:“試試?”
再看舅舅,也是點了點頭:“放心試吧,我們倆在外邊守著。”
我點點頭,移回目光,將注意力全部集中到眼睛上去。
隻見那泥坑所在的地方,有絲絲黑氣透出,一出泥坑,又立即被陽光照散。
再抬頭往那斷了的枝椏看去,斷口之處,無絲毫黑氣,也不知,是不是被陽光驅散了。
我將目光移回泥坑之中,這一次,卻是閉上了眼。
視線往泥坑之中一寸寸滲入進去,入目的,卻是一片漆黑!
我心頭頓時提了起來!
這還是第一次,我閉目視髒物,卻出現這種狀況的!
我一顆心頓時提了起來,小心翼翼地將出現在眼前的景象細細看了一遍,確定真的什麼都沒看到,也沒感覺到任何危險,這才慢慢往下探去。
一路漆黑。
也不知探了多久,我眼前突地一亮,而後,便見眼前是一大片綠意重重的平原,平原之上,是雜樹生花,鶯飛草長之景。
應是古時候的陽春三月,江南郊外之景。
三三兩兩的文人賢士們,有的或執一卷文卷,或搖一柄提了詩畫的紙扇,邊走邊聊,功名誌向,天文地理,樣樣具涉,頗有一番指點江山的豪氣。
有的則鋪一襲薄毯子,置於柳樹之下,毯上美酒佳肴,精果點心,樣樣具備,好不瀟灑。
還有圍著幕籬的年輕女眷們在風流才子的陪伴下,踏春而行。
空地之上,還有一些男童女童,在家長的陪伴下,放著風箏。
……
古時的一切,除卻還會在教科書可考古學上仍有提及,其餘的,早已在時光洪流中被摧毀得一幹二淨。
此刻,無端端的場景重現於這荒山野嶺之中,竟莫名地沒有突兀之感,就好像,這些事,直到這時,也真的在發生似的。
在這些男童女童之中,有一組是笑容燦爛的一男一女,各自一手牽著一跟風箏線,另一手互相拉著,在草地上奔跑著,風箏也隨著他倆的奔跑,在蔚藍的空中,不斷劃出軌跡。
鏡頭仿佛定格在了這一男一女兩個幼孩身上,天真爛漫的笑容,隨線而飛的風箏,在我眼前不斷放大……
歡聲笑語,好不樂哉!
真是叫人……無比羨慕!
我臉上露出笑容來,仿佛成了這兩個孩童中的一個,雖不知是那男孩還是那女孩,心底,卻都有一種十分滿足的感覺。
明明隻是意識滲入,在這一刻,我仿佛覺得我生出了一雙腿,正往那副美好畫麵走去。
步步接近。
我臉上笑容更大。
腦袋之中,有一片金光閃現,我混沌了的腦子,頓時清醒過來,意識也立即往外拉去!
有些後怕地往前看去,隻見我眼前,仍舊是那副陽春三月,江南郊外的畫麵,但那畫麵,卻沒再定格在了那互牽小手的男童女童身上。
我看著他倆臉上依舊存在著的笑容,也沒了那種強烈的共鳴感。
甚至,隱隱之間,我仿佛還感覺,那臉上明明還掛著笑的小男孩,眼中,仿佛閃過一絲冷光。
小小孩童,一線冷光,氣勢卻如泰山壓頂。
我不自覺地移開視線,卻見他脖間,紅線墜著的墜物恰巧露出一角!
我瞳孔一縮,那飾物,是半顆分割完整的珠子,呈現五彩之光,除卻顏色,分明與當初所見紅唇女鬼和魘鬼的鬼丹一模一樣,這是項揚家守護的那半粒鬼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