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失意重重1(2 / 2)

正值初秋,她一襲單薄的緊身 V 領黃色羊毛連衣裙,包裹著性感玲瓏的身段,紅豔豔的唇在吧台燈光的映照下,煞是搶眼。此女子,正合宋壬心意,他拎起酒瓶搖晃著挨到她身邊,趁她不備在她臉上親了一口,女子猛遭襲擊勃然發怒,回身後,兩人同時愣住,原來是熟人!

如青臉上的怒氣變為笑意,彌漫在唇邊變成一絲媚笑:“你怎麼也在這兒?”半是撒嬌,半是哀怨。

“我怎麼就不能在這兒?”宋壬攬過她的香肩,壞笑著動手動腳,一如既往的輕浮。他吸著如青身上濃烈的香味,這種奢靡的氣息與味道是多麼遙遠的記憶,這才是他想要的女人的味道與氣息。這才是他宋壬應該擁有的女人的味道與氣息。他貪婪地張嘴咂巴,像幹渴的人吞咽清水。全身上下的毛孔開始舒展,開始躁動,似火焰在燃燒。他扭來扭去的身軀,黏著如青的身體,一刻也不願分開。如青並不反感,她心滿意足地享受著宋壬的狂熱親近與非禮撫摸。又或者她並不在乎。重金屬音樂的呐喊在酒吧中來回穿梭,像幽靈一般,刺激著人們內心最狂熱的激情與放縱。 宋壬隨著動感的旋律手舞足蹈,臉上因亢奮而發紅滾燙,在閃爍不定的燈光下,他成了一頭饑渴的野獸。如青癡迷地貼緊他,生怕他再一次不辭而別。在酒精的刺激下,她無端地感傷命運待她不公平。

她不知道茨威格對隻願意享受生活的“斷頭王後”瑪麗的歎息:“她那時候還太年輕,不知道所有命運贈送的禮物,早已在暗中標好了價格。”她曾經那麼自負,自己年輕貌美,又是名校畢業,怎可甘做一般女人?不想,吳來喜,她的男人,她以為最愛她的男人,卻隱瞞她,身邊有數位超越她或者不如她的女人,分布在不同的城市,給他開枝散葉。如青每每想起來,她要與這些平庸的女人們分享這個其貌不揚的老男人日漸鬆弛的軀體,就妒火中燒,就痛不欲生。可她已經為他生下女兒,她能怎麼辦?她還能怎麼辦?吳太太的頭銜帶給她無上的虛榮與驕傲,她又如何舍得放棄?放棄,不等於是她宣布自己選擇的失敗嗎?不,不能放棄,絕不能放棄!那就頭戴這頂鑲嵌珠寶的皇冠跳舞吧。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欲握玫瑰,必承其傷。這個理,她也不甚了解。她太看重自己了,自己在他人眼裏的形象。她以為身邊的人們早已習慣她的雍容華貴,珠光寶氣,光彩照人。沒誰會在乎她累不累,說不定,她驕傲地展示給別人見到的這些表象,也是多少女孩心內向往所得呢。滾燙的眼淚隨著她的所思所想紛紛滴落,如青頭抵宋壬後背,無聲哭泣。隻有在這樣的時刻,一群人狂歡的時刻,她才能隨心所欲地哭泣,肆無忌憚地落淚。

因為,狂歡的人群,早已習以為常,早已麻木不仁,早已見怪不怪。他們都曾如此大哭大笑大驚大喜——酒吧本是愁苦到低穀,歡樂到極致的人共聚的樂土。今晚,本該是吳來喜陪她的日子——吳來喜已經為他的三宮六院定下規矩,什麼時候陪誰,都有章法可循。她也弄不清吳來喜到底有多少寵妾後妃,已經有大半年沒見到他了,她不是唯一為他生孩子的女人,別的女人都為他生了他吳家的孩子,在傳宗接代這方麵,如青絕望地意識到,自己實則並無優勢,是個女人,年輕健康正常的女人,都能生孩子。吳來喜難得守信,今晚的如約而至,令她歡喜異常,接到他臨幸的電話,她早早做了安排,下了功夫收拾自己,精心安排飯菜,布置家居,凡事親力親為。盡管吳來喜每次都是匆匆而來,匆匆而去,她花費心血擺設的種種,吳來喜均熟視無睹。她心裏還是不認輸,自認為她特別,是他最寵愛的女人,最值得他寵愛的女人——女人大都如此自以為是。

吳來喜渾身酒氣地出現在她麵前,她滿麵春風地撲過去親熱: “哎喲,老公,想死你啦,你再不來看我們母女,女兒可就不認你這父親了。”淺淺的撒嬌,濃濃的怨氣。吳來喜用力推開她,一頭衝進洗手間。她臉上的笑容凝固了,耳邊是吳來喜哇哇的嘔吐聲,一股難聞的酸臭氣味悄無聲息地散開,棲居在房間的角落。她知道,他是喝多了,她清晰地記得,吳來喜清醒的時候,屈指可數。如青的笑容變為倦容,她疲乏了,也鬆懈了,不願意偽裝了。她懶懶地坐在餐桌邊的鍍金絲絨高背椅上,滿腹怨氣、怒氣,桌上各式各樣的美味佳肴,以及他最愛喝的高度白酒,似乎都在不安地陪著她,等待男主人的寵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