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蘇富比就拍出成交價五千萬的乾隆禦用扳指。小物件值大錢哪!楊愛墨對玉扳指的市場估價更看重。清代貝勒們三件隨手不離的寶——核桃、扳指、籠中鳥。若不是父親對祖傳扳指的執著,林幽蘭斷不會了解它的曆史背景。
“林小姐也愛玩玉?玉可是有靈性的頑石。”楊愛墨服氣地點頭讚許,眼裏射出攝人的精光。“玉石也就咱們中國人才看重,自古玉石不分,作為與神靈通話的媒介,玉在古代有至高無上的地位與榮譽。君不見成語裏,什麼玉成其事,寧為玉碎不為瓦全,都和玉有關。”林幽蘭受到鼓勵,也趁機掉書袋。
“接著說,有趣,有趣。”楊愛墨專注的神情像獵人瞄準獵物。“不說啦,在楊老板麵前純粹是班門弄斧嘛。”林幽蘭緊急刹車,熟稔地吊他胃口。
陳二東在旁聽得拊掌大笑:“你兩個,是烏龜對王八,對上眼了?”
“呀,二叔。怎麼說得那麼難聽嘛?”林幽蘭噘嘴撒嬌嗔怪,粉臉浮起羞澀的紅雲。
“知我者,老陳也!”兩人對視,心有靈犀一點通,同時暢笑不已。
“陳總,其實,我不喜歡他,他不是我喜歡的類型。”林幽蘭從不忌諱對陳二東袒露心聲。情感的理智,她不可能與楊愛墨有糾纏,她並不喜歡他。現實的理智,她必須與他有親密的瓜葛。她需要與他周旋,獲得她所求。
“你以為你是誰?你有什麼資本談喜歡不喜歡?”陳二東冷笑著,不留情麵地打擊道。林幽蘭聽他這麼說,陷入沉思,是啊,她是誰?她有什麼資本挑三揀四?
“丁小和死了,你還活著,你不找個有錢男人依靠,能瀟灑花錢,輕鬆生活?”陳二東成了林幽蘭的人生導師,三兩句話闡明生存邏輯。訓得林幽蘭低頭不語。
“這個世道,膽量夠大,敢於做生意,就能成就大事。像二叔我,哼,你以為楊愛墨那樣的老狐狸會搭理我這個隻開間茶葉店的人?”陳二東的語氣裏有掩藏不住的沾沾自喜。交易?林幽蘭似乎聽懂了他的弦外之音。這些年來,他曾給她介紹無數位老板,她都以報恩的姿態來者不拒。難道,他隻是利用她,成全他的多次交易?
“你不是常常念佛燒香,要與人為善嗎?”被人愚弄的羞憤,她終於動怒了,平素那麼慈眉善眼的長者,竟然是道行高深的生意人。
“你還是太簡單了,不懂生活的艱辛。”陳二東冷哼著,不屑與她深入交談。此地不宜久留。林幽蘭看穿陳二東道貌岸然下的無情無義,下定決心。
“蘭蘭,咱們喝點紅酒?” 楊愛墨是個近五十的男人,成熟的背後全是世故與精明。
林幽蘭衝他甜笑:“好呀,我最愛喝紅酒。”
她說著會讓對方歡喜的話。她享受著他得體的悉心照顧,並未忘懷狂熱激情、霸道直率的丁小和。她以為她是為了玉扳指,才會接受他的邀約。不可否認,通往目的的征途,從來都沒有絕對的純粹。除卻玉扳指的緣由,楊愛墨本身的男性魅力,自己熬不住孤單的欲望,需要依賴的本性,都在促使她快速接納他。她其實痛恨這樣的自己,耐不住孤單寂寞的自己,本質上輕佻輕浮的自己;她又享受這樣的自己,戀上這樣的自己。跟了楊愛墨,林幽蘭名正言順成為墨蘭莊的女主人。她隻服務楊愛墨指派的貴客或老友,日子雲淡風輕般的自在,如此已一年有餘。楊愛墨對扳指守護森嚴,林幽蘭無從下手。她快失去耐心了。
林幽蘭的生日在九月九,楊愛墨本意為她專程設宴找一大幫人慶賀,被她白眼拒絕了:“你就那麼喜歡熱鬧嗎?我的生日,讓我來做主唄?”
“好,好,我的寶貝,一切聽你安排,那說說你的想法。” 楊愛墨對著鏡子整理衣服,鏡中有林幽蘭線條優美的背影,她正俯身在幾條裙間猶豫不定。
“好煩哦,都不知道穿什麼好呢!”林幽蘭哀歎著,隨手把衣櫥裏拿出的裙子一股腦攤在床上,白色開叉裙、連身長花裙、黑色魚尾禮服、碎花抹胸小禮服,件件堪稱精品,在林幽蘭眼裏,全成了明日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