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時光,因了這奇楠的香氣纏綿,變得短暫如朝露。“該走了,明天還有課呢。”要不是楊鳴的一聲提醒,大夥兒還沉浸在漸漸轉淡的香氛中,不能自拔。
“桑小姐,請你出去一起吃夜宵?”待桑蕊鎖好門,站在路邊等車時,餘豐像是隨意散步溜達過來,邀請她。餘豐是龔子的大學同學,一位其貌不揚的中年男士。
“謝謝,不了,明天還要早起呢,晚安!”桑蕊輕笑拒絕,她早已過了夜深人靜還願與男人單獨一起的青春時代。
“好,也好。”餘豐被拒,並不尷尬,他目送著她搭車,若有所思。
“桑蕊,我給你介紹個老公,成不成?免得你一個人帶起個娃娃養家糊口,整得好辛苦。”沉香課程結束後,龔子一反常態關心起桑蕊的個人問題來。
“這麼久了,才給我介紹老公,啥意思,是不是有事求我?”
桑蕊與他打著哈哈,碰上這類男女婚姻的大事,就隻能這樣哈哈一笑,以示不在乎。
“還不是沒得人追你,好不容易碰上一個對你感興趣的男人,你不趕快抓住機會麼?可不要過了這村就沒這店。”龔子與吳琴性格中有相似之處,兩人都不會說違心的好話。
“討厭,討厭,我恨你,我恨你!淨說實話。”桑蕊故意生氣,掩飾自己的羞怯和難堪。確實如此,從何時開始,她的身邊不再有追求者?
從莊嘉德以後,她就自動關閉了情愛的大門,不是不想,不是不渴望,可是,她怕,她生怕自己再一次以真情換回假意。
“你不要,就算了哈,我給葉青說媒去!”龔子也會吊人胃口,頑皮的大男孩行為。“當真麼?是哪個呢?”桑蕊真上當了,語氣急切,她的心撲通撲通跳個不停,隱約猜到會是誰。
“我的同學餘豐呀,這小子,心機太重,回到南國好幾天後,才猛然打個電話過來,繞來繞去,說一大堆廢話,最後才輕描淡寫問起你的情況。他還以為你和我好上了呢。嗬嗬嗬!”龔子的笑太暢快,牽引著嘴角、眼尾的各路褶子紛紛起立,也是歲月不饒人啊。
桑蕊的心兒歡快地跳動,心情是多久以來的第一次這樣歡愉,猜中了!她將雙手背在身後,不發一言,轉身走開了。
“嘿,你回來!趕快回來!”龔子朝她背影大呼小叫無果,他的臉色轉而黯淡,皺褶之下,隱藏著失落,他不是沒想過要和桑蕊好,可這中年的女子,到底見過些世麵,能力又強,他拉不下臉皮,公然追逐,自恃身旁還有一位年輕的吳琴依戀,更是安心。
與桑蕊,隻在來來回回的玩笑中度日,今時今日,料不到遠在南國的餘豐竟然看上她。聚散離合總有時,龔子突然莫名傷感,這院子,怕是總有一天,年輕的茶藝師們、熟悉了的茶藝師們,都要離去?
嗨,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還是好好享受當下,才是王道。“葉青,泡茶來!我要吃茶去!”龔子拍下大腿,不願再徒增無奈唏噓,嘴裏呼喊著,到樓上,繼續重複他優哉遊哉的閑散光陰。
這廂,餘豐已經在和桑蕊短信傳情了,麵對他從遠方傳來的熱情,桑蕊欣喜之餘,更忐忑不安。
她有心結未解。
女兒的親生父親到底是誰?眼見著她長大成人,她得給她一個交代,不管這個男人是怎樣的落魄潦倒,她都要給女兒一個交代,也是給自己洗刷冤屈。
她不敢大肆張揚要尋找這個令自己懷孕,背負多年屈辱的男人,隻是密切關注相關媒體報道的信息,哪怕是相似的蛛絲馬跡,她也不肯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