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王八蛋!”桑蕊氣懵了,她雖不是士,但可殺不可辱,她能忍受挨打,卻不能忍受辱罵。她衝進廚房,拎起菜刀,旋風般奔到張仁麵前:“你再罵,信不信老子砍你,砍死你,再一起死了算了!”桑蕊這一刻,半是嚇唬,一半真有去死的心。和張仁這般糾纏折磨,使她平生第一次覺得活著沒意思,活著沒勁,她做錯什麼了,偏偏要和這樣的男人牽扯不清?她無力地提著刀柄,眼淚汩汩傾瀉而出。
“哈,格老子的,還想動武?你他媽的不想活,別連累我,要死你死去!離就離,明天就去辦手續!”張仁嗓門雖大,可也害怕桑蕊動真格。他不過想要點錢,可不願為此沾染血光。桑蕊這一鬧,他也怕了,慌張地跳下床,趁其不備搶過菜刀,一掌將桑蕊推搡出門。
十一
在京城的寺廟,穿著黑白方格子職業套裝的桑蕊,黑高跟鞋、微波浪黑卷發,在寺廟的後院悠閑地走來走去。燒完香,她就喜歡在清靜的寺廟裏閑散地逛一會兒,她任職於京城一家互聯網公司。
三年了,她將女兒安置在家鄉桑家溝念幼兒園,孤身一人北上京城。南都,那座傷心之地,她已然回不去了,她與桑葉南北相隔,遙遙相望。
三年前來京城,也是桑葉的主意,她的新男友是京城一位地產商,窮得隻剩下錢的那種人。
桑葉見到有錢人,就如蚊子嗅到血腥味,必定要去叮咬一口,或者狠狠地吸一大口,才肯罷休。
兩人相識於南都的一場飯局。請客的主人介紹時,場麵尤其隆重。京城過來的老板,非富即貴,桑葉見慣大場麵,見多有錢的大人物,不過,京城的老板還是第一次見識。
此老板姓吳名紅軍,1950 年後出生的人,名字也有時代特征,吳紅軍父母是老幹部,算大院子弟。
趕上經濟改革的趟,又有一定的政府關係,吳老板的地產生意做得順風順水,迅速成為國內最早靠地產發財成暴發戶的那撥人。
可這吳紅軍,外貌清瘦,五官端正,舉止斯文有禮,毫無半分時下通行的大肚腩、光頭、白胖臉的有錢人形象。
他有禮貌,也不灌酒,這一點,桑葉就很喜歡,她見過太多有錢人的自以為是、目中無人、囂張任性了。這個社會也是,點頭哈腰都衝著有錢人,尊敬尊重也隻對著開豪車、拎名牌包的人——說到底,不過是對著金錢奴顏媚骨,衝著權力地位低眉順眼罷了。
可這吳紅軍文質彬彬地戴著眼鏡,手上沒有閃花眼的戒指、金表,不過是橫挎一個設計簡約,連LOGO都難覓蹤跡的名包,真看不出來有錢。
他的話也不多,不似口若懸河、滔滔不絕的交際老手,喝酒也不仗勢欺人,對誰敬酒都淺淺笑著,抿一小口,對誰都一視同仁。
“葉兒,葉兒今晚,怎得不和吳老板喝個交杯?”請客的潮汕老板,精瘦如猴、精明似狐,他眨巴著精光暴射的小眼睛,將桑葉的軍,用這招,讓這喝酒的氣氛熱鬧起來,掀起高潮。
桑葉優雅地搖頭,櫻唇輕啟,冷豔矜持地婉拒,她太懂男人心理了,能被邀請到這裏來的女孩子,哪個不漂亮?誰個身材不好?
漂亮的女人在一起,最後拚的是什麼?唯手段爾。放眼望去,她們都那麼熱情地推銷自己,大杯喝酒、說著露骨的黃色笑話。眾人都鬧,她偏要獨樹一幟,安靜,她深信,與眾不同才是吸引男人注目的強效武器。
果然,吳紅軍留意她了,她的冷靜與安然,她的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之下,深藏一顆怎樣的女人心。他不動聲色地品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