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蕊穿著白底藍碎花的棉布裙,棕色平跟露出白如蒜瓣大拇指的涼鞋,黑發飛揚,抱著一摞書,以青春清純的女大學生形象,走在校園的林蔭大道上,惹得過往男生們口哨聲不斷。她到這間小有名氣的外國語學院上課已經大半年了,讀的是國際貿易專業,成人教育的全脫產班,與本校大學生一般無二住宿舍、到教學樓上課,一並享用圖書館、飯堂。
每周周末回去和易榮過同居生活,這樣的日子,桑蕊習慣且珍惜。
下午沒課,桑蕊要到圖書館借書,走過球場,聽見身後有人叫喊她的名字,她返身,陽光下,一輛黑色轎車停在球場邊,熠熠生輝。
戴墨鏡的高挑女郎倚靠車門,俏麗的微卷短發,超短白裙,一雙修長的美腿,正如廣告片中的香車美人。
“你是?”桑蕊翕動著鼻翼,極力辨認這香味的來曆,貌似桑葉用過的牌子。她不敢確定這位漂亮時尚的女郎會是桑葉,遲疑著挪步靠近。
“怎麼?連我都認不出,果然成大學生了?”桑葉摘下墨鏡,得意地笑著打趣,語氣又酸又辣。
“就曉得亂說,你要來學校,也不打聲招呼?”桑蕊驚喜地跳起來,並不理會她的嘲諷,抓住她手,上下搖晃,開心得很。
“我專門給你驚喜呢!你呀,重色輕友,這麼長時間了,也不見見我這個媒婆,我隻好主動找上門來。走,到外麵吃飯,給你打牙祭!”桑葉伶牙俐齒地數落她,摟過桑蕊,貓腰鑽進車內。
“桑小姐,去哪兒呢?”開車的司機年輕秀氣,通過車前鏡,禮貌發問。“嗯,在這附近找間大酒店吃海鮮!”桑葉說話的口氣神態,活脫脫老板娘的架勢。
桑蕊清楚,桑葉肯定又換男友了,她不知是該為她高興呢還是擔憂,眼下有不相幹的旁人在,她又不好多說什麼。聰明的桑葉早猜到她腦子中的無數個疑問,卻全然將她的好奇心置之不理,附耳嘰嘰喳喳問的偏是她校園生活的瑣碎事兒。
“喂,老實說,你的香港男朋友呢?”兩人在酒店餐廳的包房內剛坐下,屁股還沒熱呢,桑蕊就迫不及待追問。
“ 看 你這猴急樣,沒出息,哪有幹大事人的潛質?”桑葉斯文地打開桌上的餐布,鋪平後,撇嘴聳肩訓她。
“哎呀,你曉得,我笨,也成為不了什麼大人物嘛。”桑蕊聽著有些刺耳,又不好反駁她,隻得自嘲解圍。
“在桑家溝,你、我可就算是大人物了。”桑葉弧線優美的柳葉眉向上挑,更顯她姿容冷豔。
“我,是桑家溝的大人物?別開玩笑了,好不好?不就是一個打工妹?”桑蕊很是詫異。
“嗨,你如今讀書念大學了,我,好賴也是會賺錢的能幹人,加上我們倆花容月貌的條件,整條桑家溝,也是數一數二,怎麼不算大人物?”桑葉熟練地翻看如畫冊厚度的菜單,說得頭頭是道。
桑蕊偏頭暗想,似乎有理,她有隱隱的驕傲,也有輕微的嫉妒。
桑家溝那麼多位同輩女孩中,公認最出挑的就是桑葉和自己,桑葉從小就比自己聰明能幹,現在更是,照眼下這情形來看,日後,自然也是桑葉強過自己。
“喏,上湯芥菜、木瓜燉雪蛤、白斬雞、茄子煲,還有,再來一道你們酒店的招牌菜。喝酒不?”啪,桑葉爽快地合上菜單,瞄著桑蕊,語氣裏有不容商量的肯定。
“那就喝 !”“要得,整一瓶紅酒,哦,最貴的那種!”兩人心有靈犀一點通,都極為幹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