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布絕望地說:“完了,我們都完了。”
哥薩克拔出槍,赫定也把手指控在槍的機關上。
離帳篷很近,隊伍突然分成兩股,繞回到原來地方。接著,他們又這樣操練一次,然後,下馬,打靶。顯然是恐嚇探險隊,赫定鬆一口氣。
過兩天藏民送來一隻羊,說:“邦波已經動身來看你們。”
喜布急得像熱鍋上螞蟻,打算逃走:“邦波會認出,我必須走,庫倫有一個喇嘛,犯了罪,匍匐走到拉薩,花六年時間,我可不想那樣!”
“現在我們被嚴密監視,你要跑,可以,但發生任何事情都與我沒有關係。”
喜布隻好憂心忡忡地留下。
下午,大家圍火閑聊,一隊騎兵飛奔而來。
裏麵有邦波翻譯官,他用很不地道的蒙古話盤問赫定,最後,說:“達賴喇嘛每天都聽到情況彙報,他不想見你們,還是回去吧。”
“我們是來自俄國布裏亞特的香客,您怎麼能扣留到這裏?”
“沒有護照,任何人都不能進拉薩。”
“香客還要護照?我們毫無害處,不是辦事人員,可是,卻被當成強盜。這是西藏的待人之道嗎?”
“明天早晨邦波就到,有什麼委屈,可以給他說去。”
第二天早晨,翻譯官來說:“邦波到了,請您去吃飯。”
“有禮貌的人先拜訪客人,然後才請他吃飯。倘若邦波要我們做什麼,請他到這裏來,我隻想知道去拉薩的路能否通過。”
“您若不去,我就被解職了。”
“再這樣扣留我,恐怕連邦波都得解職。”
過兩小時,一隊騎兵來了。他們穿著深紅色衣服,腰刀插在鑲著珊瑚、瑪瑙和銀子的刀鞘裏。整個隊伍顯得很威武,像圖畫中人物。
邦波身著黃緞袍子,外麵罩一身大紅衣,頭戴一頂藍色便帽,腳穿綠絨靴子,騎一匹乳白色母騾走在最中間。這是一個麵色白淨、眼光圓滑、四十歲左右的矮小男人。
到帳篷前,他們下馬。
赫定邀請邦波進帳篷。
寒喧幾句,邦波開始問話,還是原來那些問題,秘書在旁邊認真記錄。
敏感話題是拉薩。
赫定說出計劃,邦波用手指著自己的脖頸,說:“再向拉薩走近一步,將失去你們的首級,我們也一樣,這不是威脅。我每天都得到法王的命令,必須履行職責。”
“拜訪完聖城,我即刻返回大本營,不成嗎?”
“對,大奔營也最好撤出西藏,這裏不是旅遊的地方,山神不熟悉你們的聲音和氣味。”
邦波始終很和善,但意誌堅決,不屈不撓。
天將黑,談話結束。
第二天淩晨,赫定單獨騎馬去見邦波,哥薩克和喜布都很吃驚。
赫定幽默地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到半路,兩個藏民衛兵叫住他。過一會,邦波帶衛隊到來。
邦波微笑著說:“有什麼話,在中立地方說吧。”
赫定也還以笑容,說:“就我們兩人,騎馬去拉薩,怎麼樣?”
“我很喜歡同您去,那樣,可以聽到很多新鮮事。不過,要征得法王同意。”
“請派信差請示,我願意等待。”
“這根本就不需要請示。”
“我們隻有三個人,而您卻帶67個騎兵,是不是很害怕?”
“一點也不怕。拉薩有命令,要我待你們如同高級官員一樣。”
“難道不能網開一麵,通融通融?”
“您願意違背你的信仰嗎?”
“不會。”
“那麼,為何要一個忠誠的人違背職責?”
赫定望著拉薩方向,無可奈何地說:“唉,我知道,這樣做是強人所難。但想到離聖城還有幾天路程而不能到達,心裏真不是滋味。難道歐洲人永遠與拉薩沒有緣分嗎?”
“先生,您心裏現在不平靜,不好受,是嗎?同樣,西藏人隻想保持平靜生活,別無所求,希望得到您的諒解。我可以派一隊人馬護送您離開高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