鮑爾看一會,說:“有點像。”
“很有可能是梵文。如果是波斯文的話,馬繼業應該認識。”
“是嗎?這麼說,這部神秘古書真的有神力?”
“大概是吧。看來,中亞果真有豐富的古文書,結束這裏工作後,我也想看看去。”
“您像貧困的農夫住在這裏,難道真是為了搜尋什麼文書?”
“是的,我正著手搜集古典梵文作品、卡拉哈納的《克什米爾王記》。根據比勒先生研究,這部成書於12世紀的古書是現存唯一真正編年史性質的梵文作品。歐洲人知道這本書,是通過波斯譯著,由於幾次轉手傳抄,錯誤百出。比勒先生認識到,要搞一個沒有錯誤的譯本,首先必須獲得一部沒有筆誤的手稿。1875年,他到克什米爾旅行,就是抱著這個目的,克什米爾人後裔隻讓比勒匆忙看幾眼就藏起來,僅僅憑那一瞥,他無法從了草的筆體中看懂全部內容,先生多次給我講那段經曆,希望我有朝一日能到這裏考察。那時,我還是匈牙利人,前往克什米爾的最好途徑是通過東印度公司。於是,獲得博士學位後憑著魯道夫的讚賞,從匈牙利政府接受了在倫敦牛津大學、劍橋大學從事兩年有關東方語言和考古博士後研究的津貼。畢業後,我到印度東方學院教學。暑假,就到了克什米爾。我原來以為這裏是古文書的天然博物館,現在看來,有可能還要翻越北昆侖,延伸到歐洲東方學者們常說的六千大地中去,起決定作用的就是你獲得的那件文書。”
“是嗎?有那麼重要的意義?”
“很可能。暑假即將結束,我得回東方學院,如果你願意,我們同行。”
“完全可以,我喜歡這個‘印度的威尼斯’。”
時間緊迫,斯坦因每天都投入全部精力到審定文本中。
提供文本的學究們互相提防,他隻得花大量時間單獨接見。
學究們絡繹不絕地來到帳篷外,確信帳篷裏沒有別人時,才從外衣下取出藏得嚴嚴實實的抄本。
三個寫在樺樹皮上的摹本至少有四百年曆史,因為藏在偏僻農村,所以沒被比勒發現。斯坦因沒有更多時間瀏覽全部摹本,希望要尋找的編年史原本早點出現。
克什米爾地區梵文字母與印度慣用的不同,十分難讀,他較快地適應這些梵文以及學究們的發音。這裏不乏飽學之士,詩歌和散文好像就藏在他們的袖子裏,信手拈來即可。而對克什米爾古代地理和曆史的精確知識遠遠超過一些東方學院裏的老師……
特殊的高原自然環境保護著曆史傳統。
秋天來了。
一場強烈暴風雨籠罩山村,一夜之間,蔥翠的山坡變成棕紅色,山頂上覆蓋一層鮮亮的新雪。編年史原本沒有出現,而斯坦因不可能無限期地守候下去。
他和鮑爾乘船離開那天,所有的人、狗都來到碼頭送行。
實際上,斯坦因沒有認識這麼多人,可見這裏民風何等淳樸。
一星期後,他們抵達克什米爾首府斯利那加,受到土王的熱情接待。
土王允許他看原來藏在寺院、最近送到圖書館的手抄書稿。這些搜集來的梵文書共有八千多件,其中許多很古老、很重要,斯坦因迅速瀏覽、摘記。
下午,土王由十二位梵文學者、朝臣、侍從陪同召見斯坦因,要他介紹梵語在歐洲研究情況。
他用梵文和學者交談,並背誦歐洲版《吠陀》中的詩句。
他的梵文學問贏得僧俗尊重。
遺憾的是,這裏仍然沒有編年史原本。他隻好順藤摸瓜,揪住比勒中斷的線索去找那個原本擁有者談判。保存者已經去世,而且把抄本分成三份,留給三個兒子。斯坦因利用耐心和人際關係將《克什米爾王記》抄本全部搜集到,然後運往印度東方學院。
到印度,直接去加爾各達孟加拉亞洲學會。
比勒告訴他們一個震驚不已的消息:鮑爾送去的五十一頁古書正是關於醫藥和巫術的梵文文書,總共有七種不同文本,時間大約在公元五世紀,是世界上最古老的手寫作品,比目前在印度發現的任何一樣東西都要古老。